“我不想再信访了”——
6月28日,近80岁的葛某某拿起笔,在承诺书上签下自己的名字,准备停止探视,并在公开审理后起诉。
40年后,老人终于松了一口气。
四级联动
会诊40年旧案
40年间,它记录了一个人从意气风发到年老的半生轨迹,就像葛某某的故事。
1978年,葛某某在某乡镇水利指挥部工作,负责各项水利工程,按照当时的标准,葛某某是个能人,生意做得风生水起。
当年,各种原材料都要凭票购买,葛某某日常与柴油、黄沙、水泥打交道,与普通人相比,他无形中抓住了换货的便利,渐渐有人来找他解决“困难”,经不住诱惑,葛某某倒灌材料,以各种手段侵吞国家和集体资产约3800元。
1982年6月26日,原无锡县法院以职务侵占罪对葛某某作出判决,葛某某当时未上诉,在刑满出狱后,葛某某分别于2008年、2009年向市、区法院提起申诉,表示不服上述判决,被驳回。
察微析疑
做一回“时间旅人”
40年积案如何化解?
葛某某手写了长达7页的《我的申诉过程》,将自己生命的衰落归结于40年前的冤案。
为了真正代入40年前的司法语境,检察官与经验丰富的资深检察官和多次参与职务犯罪案件办理的法警共同探讨此案,并追溯到当年的案件。
葛某某认为,判决是错误的,主要基于两个原因:一是身份,他认为自己只从事水利工程业务,不是国家工作人员,不属于侵占罪的主体;二是数额,判决认定葛某某使用虚假冒充等方法侵占柴油、钢材等集体材料,以市场价格转售或交换所需材料,从中侵占。根据市场价格测算,柴油、黄沙、水泥等评估价过高,导致金额虚高。
案卷泛黄的书页记载着40年前的案件来龙去脉,字里行间不时冒出“飘洋过海”(指收受未入账、私藏的钱财)、某某公社、布票砖票(购买布和砖头的凭证)等年代感十足的名词。
这种年代感更多地体现在对犯罪事实的描述上,在查阅案卷时,蒋昌兰觉得自己好像穿越了过来,比如,案件报告中写着一笔钱,明哥某某在1979年8月用柴油(指多余的柴油)换建筑材料后,换了1820块砖头,价值42.17元。法院认定,砖块价格为每万块230元,柴油价格为每吨435.6元,但葛某某对这些价格不以为然,认为市场价格远低于法院认定的价格,涉案金额有误。
该案还有一个特点,在法院审理该案的过程中,恰逢1979年刑法全面修订,所以以现在的眼光无法判断当时的案件,蒋昌兰在网上阅读了1979年至1982年所有与腐败犯罪相关的论文,并阅读了当时出版的《人民司法》杂志,熟悉了当年的司法理念和审判思路,树立了内心的信念。
既要做历史的旁观者,又要做见证者带着这样的信念,检察官围绕案件焦点进行了审查,就职务侵占罪的主体,明确了葛某的工作关系、人事管理、岗位职能,明确了其集体经济组织工作人员的身份。
检察官逐一核实了案卷中的几项犯罪数额,每一笔数额都包含证人证言、会计记账、单据、凭证、发票等书面材料,经审查,原判决书认定的事实和证据均有证据证明,数额计算正确。
传递尊重
一杯水也是细节
为了做到这一步,无锡两级检察机关做了大量前期工作,从民政干部、社区居委会工作人员、当年该案主审法官等人的角度,尽可能挖掘上访人员的性格特征和生活细节,3月30日,唐中元、王海兰等人决定走访。
葛某某的家在一个历史悠久的宿舍里,当地人称之为“老公房”,葛某某的两个孩子都已经长大,纷纷搬离了老房子,只有年迈的葛某某和他的妻子住在这里。
这一幕让唐中原十分动情,多年前与葛某某见面的情景历历在目,但这一次并不是为了接听投诉,而是从实质解决投诉的角度出发,检察官和两名社区居委会干部来到葛某某家中,一进家门,老人就把装满水的杯子递给了检察官和社区居委会干部。
显然,老人非常认真地对待这次拜访。熟人见面时,唐先生开始和老人聊天。唐先生说:“我们主要听老人说什么。只有当他尽可能多地给出细节时,我们才能知道他的想法。"
看到检察机关如此重视此案,葛某对该案的态度有所缓和,3月30日至6月25日,检察官考虑到路途遥远、老人近期做过手术,又与他见面5次,每次都派车接送,这种细微的考虑让老人的心扉进一步打开。
检察官与葛某某进行了积极有效的沟通,掌握了他的家庭生活、医疗状况、心理特征等实际情况。原来,葛某某因犯罪无法享受退休待遇,心理差距很大,近年来患了重病,经济窘迫,产生了心结,然后走上了信访之路。
公开听证
阳光消融坚冰
“他是个通情达理的人,”为该案提供法律援助的律师郭杰说。“我见过他四五次,打了无数个电话。我想他在听。”
为使葛某某相信整个案件处理公正、透明,检察机关帮助葛某某向司法行政部门申请法律援助,葛某某从律师名单中挑选郭杰,郭律师帮助老人整理信访诉求,葛某某会见检察官时,始终陪同,耐心讲解,并将老人的疑问反馈给检察机关,直至释疑。
5月12日,检察官约见葛先生,在判决书中列出犯罪数额,出示证据,逐笔对账,直到老人认可,但老人紧皱的眉头表明,他的委屈并没有完全化解,毕竟如果执着40年,落得个沉默的下场,这不会是他所期待的结局。当得知检察机关要公开开庭审理时,老人两眼放光:“我也想听听公众对我案件的看法。”
制定公开听证方案尤为重要,为了达到最好的效果,方案经过反复打磨,朱良平逐字逐句挑出细节,向江苏省法院汇报方案,检察官在听证时会说的每一句话,要出示的每一份材料,都经过四级审核,他们有足够的信心接受公众的评判。
6月25日,四级检察机关根据实际情况进行部署,最终确定朱良平为公开开庭主持人。
6月28日,葛某某梳着整齐的头发,穿着正式的衬衫,在律师的陪同下来到庭审会场,听证会上,市、区两级法院检察官逐一呈现了办案过程、事实证据和适用法律,信访人葛某某和委托代理人也充分发表了意见。
经过闭门讨论,听证人员一致认为,检察机关依法申请不支持监督无可厚非,江苏神雀律师事务所律师、听证人员代表张浩表示:“检察机关共同努力化解这起40年之久的信访案件,体现了为社会和谐稳定所做的努力。”
检察机关采用公开听证的方式,让这位年近八旬的老人解开心结,主动停止投诉走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