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梅家八十九--慈禧》
文/梅园水仙(初稿)
《慈禧太后像》
(小引)
吕后、武后、慈禧仨太后。
三位叱咤风云,影响中国历史的女神,她们的政治命运和生命历程,都有其极高相似性。
她们天生丽质,智慧聪颖;热衷政治,善弄权术。在与男人和敌对势力的较量中,她们心狠手辣,不择手段……
慈禧御笔书画是晚清宫廷绘画的组成部分。研究和探索慈禧御书画的“真实面目”,对中国历史和中国绘画史,都有其重要的历史价值。
(一)文艺“小清新”,政坛“老佛爷”。
慈禧(1835--1908),叶赫那拉氏,满州镶蓝旗人,生于北京。17岁选秀入宫,咸丰帝妃嫔,同治帝生母,孝钦显皇后,大清国晚期实际统治者,谥号:孝钦慈禧端佑康颐昭豫庄诚寿恭钦献崇熙配天兴圣显皇后。
那拉氏自幼喜爱书画,尤爱唐诗,崇敬李白。四岁始学,六岁能背《三字经》,少时即能骑马、射箭,壮心天涯。
1852年,她17岁入宫,赐兰贵人,次年晋封懿嫔。1856年,生皇长子爱新觉罗载淳(后同治帝),晋封懿妃,次年晋封懿贵妃。1860年,英法联军攻入北京前夕,那拉氏追随咸丰帝逃往热河。1861年,咸丰帝驾崩,载淳继位,年号同治,那拉氏与孝贞显皇后两宫并尊,称圣皇太后,上徽号慈禧。慈禧曾联合孝贞皇后发动政变,形成“二宫垂帘,亲王议政”的清官格局。
1873年,两宫太后巻帘归政。两年后,同治帝驾崩,同治帝侄子爱新觉罗载湉继位,年号光绪。1898年,慈禧发动“戊戌政变”,囚禁光绪帝,斩杀“六君子”,并再度训政。1900年8月14日,八国联军攻入北京,慈禧带光绪帝逃亡西安,并令奕劻、李鸿章为全权大臣,主持议和,签定《辛丑条约》。
1900年“庚子国变”后,慈禧太后推行新政,对兵商学官法进行全面改革。1908年,光绪帝驾崩,慈禧立三岁溥仪为帝,年号宣统;即日,慈禧被尊为太皇太后。次日17点(未正三刻),慈禧即在紫禁城仪鸾殿去世,年七十四岁。
慈禧太后主政晚清47年,她重用汉臣,支持发起“洋务运动”;支持左宗棠收复新疆,显示出超强的胆识和魄力。晚年,她大力推行新政,倡导大清全面改革。
让人费解的是,慈禧太后临终遗言:
女人不可预闻国政。此与本朝家法相违,必须严加限制。尤须严防,不得令太监擅权。明末之事,可为殷鉴。
(二)政坛“女强人”,艺林“托代笔”。
慈禧一生,她经历了1840---1900年所有帝主义侵略中国的5次战争。
自1861发动“辛酉政变”,慈禧三度垂帘听政,正所谓“玉珠垂珠五十春,临朝三度抱冲人”。她统治晚清长达47年之久,是一位极有政治天赋的“女强人”。
她一生发动了两次政变,领导和发起了两次改革。她重用汉人,拓展“洋务运动”。面对列强,她推行“清末新政”,并首次提出“君主立宪”。她废除了1300年历史的科举制,解放女脚,倡办女学;举办新学,促留洋学,禁绝鸦片。
朝政之余,慈禧喜好在紫禁城“大雅斋”舞文弄墨,吟诗作画,高贵风雅。
传慈禧在其母亲七十大寿时,她诗书贺寿,领新标异;女儿情深,感天动地。(其诗书毁于文革)。慈禧诗云:
世间爹妈情最真,
泪血溶入儿女身。
殚竭心力终为子,
可怜天下父母心。
2002年,广东博物馆“清代皇室书画展”及2004年沈阳故宫博物院画展,“慈禧书画作品”惊艳亮像,引海内外震动。
“慈禧御笔书画”横空出世,震骇世人。有“宫画爱家”和“公知砖家”,他们不惜以“才女太后”、“风华绝代”等溢美之辞,疯狂地往慈禧太后脸上贴金,大有艺林风流盖康乾之势。
曾为慈禧太后画过三幅油画肖像的美国女画家凯瑟琳.卡尔,她在《清宫见闻杂记》中赞颂慈禧:“能为诗词,出笔清新,非同凡响。又能为故辞,得大宗气派”。
慈禧御从女官德龄,她在《慈禧后私生活实录》记载:慈禧对唐代诗圣李白极度崇拜,她甚至能把李白诗词全部默诵出来。但德龄最后确认,她从未见过慈禧太后的诗词。
清末民初之徐珂,他在《清稗类钞.考试类》中,记载有慈禧太后的两首试帖诗。同治乙丑科会试试题《芦笋生时柳絮飞》,得其“生”字,慈禧拟作:“南浦高三尺,东风笛一声。鸥波连夜雨,萍迹故乡情”。又有同治癸酉科考试题《江南江北青山多》,得其“山”字,慈禧拟作:“雨后螺深浅,风前雁往还。舍连春水泛,峰杂夏云间”。拟诗虽为好诗,但仅是宫间传说,并没有留下任何证据,证明拟诗出自慈禧手笔。(后面有实例说明)
徐珂在《清稗类钞》中记载:慈禧太后“工试帖诗”,“对仗整齐,很有意境”;“喜作擘窠大字,亦描摹法帖;作小指,尤喜绘古松,笔颇衰老。
然我以为:
这些受慈禧太后恩宠的“亲近宠幸”,以及江湖野史的传闻记述,是缺乏事实依据和不合逻辑的。且有实例为证。
1861年,慈禧太后与恭亲王联合发起“辛酉政变”前,她曾亲手起草密谕。其文笔、墨迹歪歪扭扭,稚嫩生拙,文字与文化功底都不甚好。慈禧密谕共237字,错别字12个,达16处之多,语词句法不甚通畅。
同治四年,慈禧又有革职恭亲王手谕226字,错字13个。她自知其语句词法欠妥,故特别吩咐文澜阁大学士倭仁、体仁阁大学士周祖培等,对其“诏旨中多有别字及词句不通者,汝等为修饰之”。
光绪三十年(1904),慈禧太后虔心手书《般若波罗蜜多心经》,公正整洁。但其“心经”书写松散板滞,笔力稚嫩。
与其“福”、“寿”、“龙”等尺幅大字对比,似非一人所书。
归结慈禧太后诗文书法,尤以“密谕”与“心经”为例:慈禧书法稚嫩拘谨,始终无法看出其书法功底与“法度”。其“密谕”手迹更是错字别字,破绽百出。
一代名臣曾国藩的说法最为可信,也最有见地。
他于1869年7月7日,在觐见两宫太后之后,他在日记中写道:“两宫太后,才地平常,见面无一要语”。
(三)皇太后“御笔”,宫廷“代笔人”。
(缪嘉蕙)
(缪嘉蕙)
(缪嘉蕙)
(缪嘉惠)
(屈兆麟)
(屈兆麟)
太后好风雅,煎熬“代笔人”。
有证据表表明:
慈禧皇太后所画的牡丹、梅花,以及松鹤、竹桃等,凡钤有“慈禧皇太后御笔”的宫廷画作,大多都是“大雅斋”和“如意馆”的“代笔”之作。其中为慈禧太后代笔最多的是云南女画家缪嘉蕙,次为北京画家屈兆麟。
徐珂曾在《清稗类钞》中记载:慈禧“于万几之暇,辄画扇及立轴赏赐大臣。患不能给,乃觅代笔二人。一为归安姚彦侍方伯之嫂,一为云南缪中书嘉玉之妹(即缪嘉蕙)”。
缪素筠,名嘉蕙,少时即擅书画,有“女红艺杰”之称。早年在云南、四川即有画名,后被四州督抚推荐入宫,为从太后六品女官,据传后晋三品。
齐白石《白石老人自述》中记载:1903年,他在西安结识陕西布政使樊增祥时,樊说:“慈禧太后喜欢绘画,宫内有位云南籍寡妇缪素筠给太后代笔,吃六品俸”。
缪素筠曾“受慈禧召见,面试之,大喜。置诸左右,朝夕不离,并免其跪拜,月给俸二百金。于是缪氏遂成慈禧清客,外间多以缪太太称之”。
缪嘉蕙是个大明白人。她发现慈禧皇太后特欣赏唐代女皇武则天,于是她画《金轮皇帝衮冠临朝图》。慈禧大喜,遂“放下画轴,用手在缪嘉蕙脸上轻抚了一下。皇朝圣母这一摸,缪嘉蕙在宫中地位一升百丈。上至皇后嫔妃,下至太监宫女,但凡见面,都要尊称她为缪先生、缪师傅”。
慈禧驾崩后,缪氏在隆裕太后身边呆了一段日子,最后悄然出宫回到昆明。她因为慈禧御用之故,画名甚高。她在昆明卖画置院,并为儿子捐得了一个内阁中书的官衔。77岁时,缪氏病逝于昆明画斋中。
屈兆麟,字仁甫,同治五年生,北京人。少时拜宫廷画师张乐斋为师,学习工笔画,工花鸟山水,颇具功力。光绪十年(1884年),他18岁被恩师推荐入宫,在造办处如意馆做画工,后升至如意馆首领(司匠长)。
屈兆麒在如意馆承差28年,其特别差使就是为慈禧代笔。此外,他还为慈禧设计四季服饰等宫廷御制,并专门临仿西洋郎世宁的画作。
1924年,末代皇帝溥仪被逐出皇宫,屈氏也随之脱离紫禁城。后来,他又作了13年的职业画师,卖画营生,1937年去逝。
此外,为慈禧代笔的画家还有浙江人王韶。其号冬青,工绘画,因不善阿谀奉承,入宫几年,冷落失宠。回浙江原籍后,服毒身亡……
据缪嘉蕙回忆:她和慈禧太后“常常大半天不是画画,就是学画史。看书里的画,或看宫中收藏的古代名画。太后最喜欢送人礼物,送御笔之画以示恩宠,笼络人心。画上盖有她的玉印,写明了日期,还题上如意馆定制的诗”。
晚年缪嘉蕙多次指出:
慈禧太后曾选18名最优秀的画家,他们惟一的职责就是为慈禧作画。这些画师被分三组,每组每月为她作画十天。画完之后,盖上太后的图章,再题上“如意馆定制”的诗词,分赠爱卿大臣及亲信。
而缪嘉蕙自己则每年“至少要为太后画六十幅画”,慈禧太后方才“恩准我不必到宫里作画”。
(四)慈禧皇太后御笔,“代笔”晚清宫廷画。
紫禁城的故事都很神秘。
慈禧太后内侄曾孙叶赫那拉.根正曾说:“慈禧太后对文史绘画非常喜爱,6岁就能背诵《三字经》;能用满汉双文背诵唐诗宋词;还具有特别的文学和绘画的才干”。
美国女画家凯瑟琳.卡尔,她在回忆录《禁苑黄昏:一个美国女画师眼中的慈禧》中描述:“慈禧曾手持如椽大笔,在一米二长的大纸上,一口气写出一个硕大的字来”。
更有甚者。
慈禧太后近身太监信修明,他曾接受记者采访,明确说明慈禧太后喜欢书写大字。慈禧太后六尺整纸,甚至八整尺大的字,每年都在“数百幅”之上。且慈禧太后亲手所书,使用的都是皇室专用的“洒金库腊笺”,言之凿凿。
我以为:
(纯属个人观点)
以北京故宫博物院藏慈禧太后《般若波罗蜜多心经》为例,凭她晚年(1904年,光绪三十年)的御笔手书功力,纵有天大魄力,她是难以独自驾驭“福”、“寿”、“龙”这样的巨幅大字!(我称之为“书画逻辑学”)
这是为书、为画的逻辑!
我以为:
慈禧“心经”手迹的真实面目,至多是一个书法入门水平。
无独有偶。
考察钤有“慈禧皇太后御笔之宝”的“蓼花螳螂”画稿。其画稿上不乏“板墨甚有佳处”、“好”、“有笔意”等阿谀之词。细品慢读慈禧御笔真迹,也仅够初染丹青的笔墨水平,远未达到独立成画,得“大宗气派”的程度。
皇太后的心思,在意的是“恩威”于“施”。赏赐书画,给的是老佛爷圣母皇太后的“面子”;索要的是臣子亲信的“忠诚”与“情债”。
无论是徐珂还是苏海若,他们的记载和描述,都提到一个不争的事实——慈禧并不擅长绘写用笔工整,力求形似的工笔画。
慈禧皇太后统领大清江山社稷,挥洒亦如天马行空。她任性率意的“统治手段”和性格特征,也仅可适合“不求形似求神似”的大写意绘画。
基于此理,
在所谓“慈禧太后御笔之宝”中,画得最“次”(即不求形似仅以神似的)的;书写最“弱”(任性率意,独断专行的)的;也许才有机会“发掘”到慈禧太后的“真迹”。
徐珂所编《清稗类钞.孝钦后画葡萄》记载:“孝钦喜作画,而不能工。画兰竹廖廖数笔而已……其得意者,莫若葡萄。盖葡萄惟数大圈,随手可成,信笔所至,易于神似”。
与某些“砖家”意见相左,有严谨的历史学者,不惜以“书画同源”、“高产疑惑”、“身高体能”、“画法风格”、“捉刀代笔”等五个方面加以论证,悉数证明慈禧皇太后的书画代笔事例。
我以为:
慈禧书画,乃千年“皇室宫廷”文化产物。
一方面,她为万民之尊,拥有至高无上的“价值”;另一方面,她又醉心花草虫鱼,即所谓的“与民同乐”。
慈禧“捉刀代笔”之书画,如没落封建皇太后的“晚裝”。
冲着新时代的曙光,依旧款款而行。
端起的,是腐朽没落帝国最后的尊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