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录网随笔 梧桐生矣于彼朝阳出自,童寂(梧桐生矣,于彼朝阳——题记)

梧桐生矣于彼朝阳出自,童寂(梧桐生矣,于彼朝阳——题记)

梧桐生矣,于彼朝阳 ——题记

“我真傻,真的。

”胡阿婆靠在床靠上顶着哭成桃子般红肿的双眼说到:“我单知道夏天不让我的阿桐去河边玩,却不知道他大年初一要赶到河里去送命。

”话未完,两行泪珠先从原本年迈浑浊的眼眶里赛跑似的滚出来,不知是不是错觉,此刻胡阿婆的眼竟明亮得像葡萄,黝黑而粗糙的脸庞显着两团在平原地区少见的高原红。

喜安记住了眼前的这一幕,在画面模糊前……

喜安是年初二回来奔丧的,回到这个充满她童年所有美好记忆的地方奔舅舅家表弟之丧。

南方的二月,平原早已呈现出一片青郁之色,家家户户庆着新春,惜着团圆。

高挂的灯笼,新贴的对联,满地堆积的炮仗碎片。

原是一派绿肥红瘦煞是好看的颜色,然而却与隐隐传来的哭嚎声形成了一种心灵上的冲撞,此刻竟显得格外刺眼。

稚子年幼,不可室内存棺。

于是表弟躺着的冰棺放在屋外的简易帐篷里。

春寒依然料峭,身体的冷怕是凉不过心底的寒吧!胡阿婆就是故事里的外婆,瘦弱坚强又善良。

一生与正阿爹养育了七个儿女,又替女儿们顾大了好几个外孙,难得度过了贫穷岁月,孩子各自成家立业,谁知正阿爹又撒手人寰,如今堪堪已隔十一载。

阿桐是在正阿爹去世第二年生的,因而大家都说阿桐是来维系胡阿婆生命的宝贝。

阿桐是书字辈,名桐。

原是希望他学得知识,成长为像梧桐般的登高朝阳之人,却不想还是没熬过冬天的寒霜,与他一同做伴儿的还有两棵年龄相仿的小苗。

胡阿婆经历着祥林嫂式的哀伤,重复着一遍又一遍的悔恨,“我真傻,真的。

我平时天天跟着他,为什么初一我就不知道去找他。

”不断的有从四面八方赶来的亲人朋友,无不悲痛一番,叹这过于机敏的小大人,胡阿婆并父母一众姑妈等也总是要陪哭一场。

到后来儿女们却是不敢在胡阿婆面前提起什么,胡阿婆独自躺在床上想想便流一把泪,劝也是劝不住的。

这真是一个让人悲伤的“新”年。

喜安想。

喜安是难过的,她在外求学七年,除了小时候抱过表弟阿桐,相较其他人,感情不算太深。虽中途回来过几次,然而除了早先一起争阿婆打架抢手机互不相让到后来匆匆的来匆匆的走。记忆里还鲜明的是电话中常响起的几句简短对白

“喂,哪个?”

“阿桐啊!你猜我是哪个?”

“阿婆,是喜安姐姐。”每当这时喜安都是惊讶的,惊讶能被这个可能一年见不到一次的弟弟记住。此外交集不多,或听妈妈说起远方故乡的人或事,或翻翻姨母表姐的相册,他大多时候都是当中主角。血缘亲情可真是很奇怪,你没有常联系,常看看,就知道他在那里,在世界的一个地方好好的,这样就很好很安心。

过了初三,送走了“年”,短时间的泪水也流干了,家长开始商量火化埋葬的事。

毕竟说来大年初一同一天三个小孩同时溺水而亡,本就是件大新闻。

胡阿婆沙哑着喉咙向来人细诉着阿桐是个如何听话的孩子,从来不往水边跑,况且河离家也是有段距离的;痛失爱子的舅舅也回忆夏天时曾特意教会了孩子游泳,谁能想到他会在熟悉的地方淹死;有神论者谈起在头几天看到三只小白羊往那个方向跑过,等人追过去就再也看不到了;了解情况的邻人说那儿开发修了拦水坝,算是一条小路 ,钓鱼的人经常从那走。

平时天天有人钓鱼,可偏巧那天附近一个人都没有。

仿佛每个人都有可以说的,仿佛死亡成了一件在意料之中的预料之外的事情,奇怪得让人难以接受。

喜安同姨母并其他表姐弟去了事发现场。

记忆中原先高高的长满荆棘的河堤如今已被推平,稀稀拉拉的种上了几棵桃树幼苗。

大片的沙滩已经被挖低了近十米,高度差显得有些吓人。

小时的夏天,正阿爹经常带外孙来这游泳洗澡,满村子的人一到傍晚仿佛下饺子般的跳下河去,可是一番热闹的童年。

后来挖沙队在河边河底不固定位置的挖沙,运输工具有从村里走的卡车,有从河面走的船。

最后也是一位村里的阿爹带孙子孙女来游泳,结果孙女下去后就再没醒过来。

加上后来回到父母身边上学,这条河便也开始从喜安的童年里淡去。

河不太宽,却也是有点宽,河上远处架着一座石桥,伴着沙滩和潺潺的流水,十分精巧的美丽,村子也因此得名为石桥村。

胡阿婆家世世代代的住在这里,从记得起的老几辈,到如今的小几辈,都是在水边上长大的。

只是如今四处开发,河里挖沙,修拦水坝,坝宽上半米,成了打渔人过河的捷径。

河水深得难以见底,四周围至河边平平坦坦,无任何防护和危险标志。

家属开始要交待。

书记不露面,开发商承包商不出现。

他们找来中间人承诺会对事情有所交代,前提是先让小孩“入土为安”。

不然打官司要先尸检,要解剖证明小孩是溺水而亡的,而且整个事件没有目击证人,打官司也是不怕的。

胡阿婆听了便气得大骂“这群短命鬼,我的阿桐已经死的这么惨,是怎么忍心说这种话哟……”骂着骂着又哭起来。

再后来父母亲人也希望孩子入土为安,从停尸间推到火化间,短短的一段路,仿佛漫长难熬的一生,胡阿婆没去,晕倒的是孩子的母亲。于是十年心血化为一盒发白的骨灰,撕心裂肺的哭声透着绝望的哀鸣。

稚子年幼,不可立碑。

三家家属并一众有小孩的人家,等着政府开发商的交代,然毫无音讯。网络媒体传播时,风向却变了。喜安其实是不懂为什么死者家属希望帮小孩讨回公道,要得到属于自己的保险赔偿,希望政府开发商做好沿河防护,不要让悲剧再次发生,这些满含感情的“呻吟”者,到他们嘴里却成了势利的“淘金人”。

参加完葬礼,喜安再次离去。

她陆陆续续的得知些消息。

死者家属没有任何赔偿,防护也不曾谈起,大家要一起打官司;又一个成年人淹死在那里,之前其中一个去打捞小孩的爸爸,要不是当时人多,也差点淹死在那;村民们拦了挖沙的车,他们说早前花了100万承包了这一块儿的沙滩,可是村民们没有得到任何消息;舅舅离开了这个村子,因为打官司的话,有很多人都说他们是为了得到更多的赔偿,三人成虎,人言可畏。

胡阿婆整日以泪洗面,学校铃声响起时,胡阿婆想到阿桐要上课,于是哭一场;放学时,看到三五成群的孩子,胡阿婆想起阿桐要回家,于是哭一场;下午三点眼保健操的音乐从学校传来,胡阿婆想起阿桐要做操护眼,也要哭一场。如此等等

转眼到了清明,却发生了件怪事。

这天大家都去上坟,只留下胡阿婆在家照顾两个小孩。

突然间胡阿婆两眼发黑,什么都看不见了。

胡阿婆想着阿桐,于是喊着:“是不是阿桐回来了?是阿桐回来了!妹妹,妹妹快给哥哥拿旺仔,哥哥最喜欢喝旺仔了。

快把吃的都拿出来给哥哥。

阿桐,阿桐,你想吃什么,就跟阿婆说,来报阿婆的梦。

我的阿桐唉……”

待众人在阿桐坟前烧完纸回来,胡阿婆眼睛却又能看见了。为此,胡阿婆又哭了一场。

春风过了十里,春天真的来了,草长莺飞,乱花渐欲,万物熬过枯败的冬日等到了复苏的生机,汲取着知时节的好雨,却不知胡阿婆的春天何时能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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