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了,每家每户都要收拾房子,清洗许多东西。昨天我在收拾房子,取下沙发上的白色罩布时,突然发现我在部队用的白色床单被爱人撕成两半,搭在沙发靠背上当罩布。于是将我的思绪带进了十年前的军营。
在军营,不管是军官还是战士,在内务卫生检查方面记忆最深的应该是铺面干净整洁,而铺面干净整洁的标准之一是床单颜色白净、平整、无拆痕。
于是,是否有一条好的白色床单就成了每个干部战士在内务方面的首要任务。
我们入伍早,记得首先使用的床单是一种薄薄的白色床单,是的确凉布料,这种面料的好处是柔软,用手搓起来较软和,且容易清洗容易晒干。但是,也有缺点,清洗后容易起皱着,不平整,需要折叠成较大的方块后压在被子下面好长时间才平整。
后来,这种的确凉床单被一种较厚实、带胶的白色床单所取代。这种床单的缺点是洗起来较硬,不方便搓揉,但是使用起来非常方便,只需要将床单四周多余的部分压在毡子下面,再用大头针将毡子背面的床单四周别好,固定住就可以了,且平整、白净。
每周六洗床单应该是连队最具生活情调的事,每当周六早上,当值班排长说正常休息时,起床后第一件事就是将床单从毡子上取下,然后在脸盆里倒上清水,放进适量的洗衣粉,用手搅拌均匀,然后将取下的床单放进去,浸蚀半个小时左右,就开始用手搓洗。一般我们都会先认真搓洗一遍,然后再清洗两遍,这样才觉得洗的床单干净。
最后一道程序则是漂白,别人漂白用漂白剂,而我们漂白则用蓝墨水。我们会在脸盆里放进适量的蓝墨水,搅拌均匀,然后再将清洗干净的床单放进行浸泡十分钟左右,再拿到晒衣场去凉水晒。
这时,我们的晒衣场真的是一个最浪漫、最富生活情调的场所。你看那几十条被清洗得干净的、散发着清香的白色床单,在太阳下静静滴答着水珠,慢慢散发着水气,慢慢变得白净如新,有时随着微风轻轻的摆动,有如小姑娘轻揉的腰肢。
到下午6时许,这一幕就消失了,所有的床单都被整齐地铺到了床上。
此时,我们就会看到一天最繁忙的情景:每个人都在各自的床辅上一边整理内务,一边在聊着愉快的话题,特别是上街回来的战友,会说一些奇闻异事,说今天吃了什么好东西,习了什么东西,又说碰到什么奇怪的人或人等。总之,军营是一个封闭的小社会,而营区以外的社会永远充满着新鲜和诱惑。
当然,相邻的两个人此时咬耳朵,说着一些不想让别人知道的悄悄话,不过,或许大家都可以猜到,这两个家伙肯定在说,他们碰到了一个非常漂亮的姑娘或收到了一封情书什么的。反正,这时候,班长、排长即使在场,也不会干预太多,大家说着话,手里的话谁也不敢慢一点。
还有几个人因为晒了被子,被子蓬松成了面包,正在又踩又压得在整理,而动作快的人已经将被子叠好,在修边角。一会儿,一个可以和豆腐相媲美的被子便呈现在大家面前。
我在部队最不擅长整理内务,所以,内务卫生先进的红旗永远到不了我的床头。有一次,还为被整的不合格被班长收拾。
记得那是一个与我的青年一样炎热的夏天,我因为晒了被子,被子没有整理好,在连队检查时影响了全班整体成绩,于是,检查内务的领导走后,我的被子直接被班长扔到了地上。
班长说,你看你整的被子,跟你人一样让人不敢恭维。
我马上承认了错误,并说马上整好。
班长说,全班的内务都理事好了,必须保持,班里不允许整被子,你拿上你的被子到院子去整理吧。
这样,我就不得不在连队院子里、在众目睽睽之下,带着情结在整被子,好在有副班长这样的内务高手帮助,不一会就整出了一个既合格又漂亮的豆腐块。
其实,关于整理被子,我在新兵连时还看到过一个战友被班长罚到床下压被子的事。
或许大多数战友都和这个战友一样,入伍前别说整理被子,在家里叠被子都是少有的事。而要将被子整理成豆腐块一样整齐,的确有难度。于是,这个战友被班长盯上了,只要被子整的不好,就让他去床下面压被子去。
那年月,我们睡的床都是大通辅,虽然床下的高度太压抑,但宽敞度还是相当不错的,于是这个战友在床下面整理被子的事就成了我们新兵连最深的记忆。
直到到今天,我的确已经忘记他叫什么名字了,但是,我们永远记得一个战友被班长弄到床下面去压被子的事。
说实话,当过兵的战友都知道,老兵欺负新兵早已经不是什么秘密,特别是有个别老兵拿自己的旧帽子换新兵的帽子的事经常发生,当然,还有换衣服、换外腰带等。
这些军营的点滴,这些军旅的往事,虽然不是很高大上,但却是我们从军三十年来最享受、最深刻的回忆和享受。就算是当时不愉快的一桩小事,至今回忆起来,也是如此的亲切的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