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我就喜欢军人,就有个军人梦,就想当战斗英雄。大概是小时候跟着父亲看抗战片看多了的缘故吧,亦或是跟着外公读《杨家将》《岳飞传》之类的小说读多了,反正想自己长大了当个保家卫国的大英雄。只是,我没有条件去当女兵,也没有机会真正地接触军人,除了高中和大学军训的教官。
大学在部队的军训和高中在学校的军训不一样。在部队军训,不知道为什么,让大个子的同学站前面,小个子的反而站在后面。我滴个乖,我从小就是站前面的呀,站后面我看不见、跟不上、还得踩别人的脚后跟。我迈不开腿,跟不上趟儿,腿脚不协调,极为不习惯。
教官们也凶得很,整天在我背后凶巴巴地喊:“跟上,跟上,快点,快点!”唉,本来心里可亲可敬的解放军叔叔原来这般面目可憎。
我太不适应了这场军训了,踢正步不怕、站军姿也不怕,汗流浃背都能忍,唯独这个走向训练场和走回来的这段连跑带颠需要不断“跟上”的路程,让我心生烦恼和恐惧,本来兴致勃勃的军训变成了活受罪,本来想当兵的愿望也彻底熄灭了,我不是当兵的料啊!
幸亏,很快就换了一个新的教官,很年轻、很阳光的样子,从肩章上看,还是个新兵蛋子,和我们的年纪差不多。新官上任,教官先让我们参观解放军叔叔的内务,其它套路应该也是一样,大个在前,小个在后。
我们排成一队,鱼贯而入,进到帐篷里参观。我照样在后面,垂头丧气地看着前面的同学从后门进去,前门出来。几日训练下来,我已经练得腰膝酸软,腿脚抽筋了,对任何事都提不起兴趣和精神,我只想快点结束。大概同学进去一半左右的时候,那个新教官从队伍的后面走向前去,大概是要确认进去的同学们的参观情况吧。
他把脸凑到帐篷的小窗口上,一只手当一下光,往里面望去。
这个年轻的教官啊,白净的脸上绽开了花朵一样的美丽笑容,小婴儿一样的天真纯净,这本来无意的一瞥,将我惊呆了。
这是我在别的任何人脸上都没有见过的笑容。
这种笑,像秋阳下的清风,从遥远的地方飘来,缓缓地沁入我的心脾,晴朗了我的整个身心。
一下子,我对军人的那种仰慕、那种温暖的感情又重新生了起来。
我感觉我的身体一下子就轻快起来,腿脚也麻利了很多,眼睛也不花了,脑袋也不沉了,像获得了某种神奇的能量一样,精气神都好了起来。
他笑眯眯地看着同学们一个一个地走出来,然后整理队形,走回宿舍。新教官性情温良,看到后面走慢的同学也不会喊“快点”和“跟上”,而是很亲切地说:“你看,你落后了哟!”没有责备,催促,只有关切和鼓励。这正是我这种敏感脆弱的孩子最需要的关怀和照顾。
在这位美好的教官的带领下,一个月的军训,很快就结束了。我们都晒成了大黑脸,都学会了《咱当兵的人》,还有《铁打的营房流水的兵》,都可以站至少半小时的军姿,都会齐刷刷地踢正步,我们还学会了一套军体拳。我都学的一般般,我明白了,当英雄真的很难很难。
如今已时隔多年,曾经那个美好的教官,已经步入了中年,不知道他是否已经退伍,是否已经谢顶,大腹便便?不管时光如何将他刻画,在我心里,他永远是那张一尘不染的笑脸,永远是站如松、坐如钟、走路一阵风的军人形象,永远温暖着我走过一路坎坷风霜。
和平年代,我们少了战斗英雄,可是每当灾难降临的时候,都是军人冲锋在前,为我们遮风挡雨,保我们周全。
曾经那个所谓的粗暴的教官,那年已经是二期士官,在部队待了快十年,新兵也带了无数。
他的脸上没有天真和温柔,只有风霜岁月在他身上刻下的坚定钢印,那是坚持,是作风,是信仰!只是我那时还太年轻,只喜欢被温柔对待。
回首往事,我对军人,对我接触过的教官,依然敬仰和感恩!谢谢你们!当代最可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