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以此文缅怀照顾我8年的大舅,与您一起生活的日子,让我的一生都在怀念和留恋,与您生活的快乐时光是我这辈子抹不去的记忆。
2011年8月11日中午13点您永远的离开了我,离开了姥姥、姥爷,离开了那个您生活43年的村庄。
从此田间地头没有了那个勤劳朴实,起早贪黑劳作的您,从此故乡的水塘里少了一个“鱼鹰”。
从那以后,不知是何缘故,故乡的水塘的水干涸了,鱼儿也不知了踪迹,即使现在有水,水塘也变得满是浮萍,几乎没有了鱼儿的影子。
从此您的黄牛儿们再也吃不到,您长途跋涉割来的鲜嫩的牧草,您永远的走了,无声无息。
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前一天夜晚,姥爷叮嘱我,让我坐在您的病床前,怕您因为病痛的折磨而去寻短见,跳进水塘里。
那晚我把作业留到了周末写,一个人拿着小板凳悄悄地坐在您病床边,生怕打扰您休息。
夏日的知了,被我放学后用粘竿粘走了。
我一生中最遗憾的就是没有与您告别,内心里我有些“埋怨”您,在您走的前天晚上,您从醒来见到我,到姥爷替换我回去吃晚饭,您没有和我说一句话。
我问您渴吗?我给您倒水,您摇摇头;我问您,想去厕所吗?我扶您去,您摇摇头;明天就是白露了,天气开始转凉,我问您冷吗?我再拿给您个暖水袋,您摇摇头;由于您化疗后,您身体每况愈下,头发脱落了许多,骨瘦如柴仿佛如夏衍笔中所描写的“芦柴棒”般。
自从您生病后,您的食欲迅速下降从最初的半个馒头,半碗面汤,到最后的只喝一杯水和靠输液输入身体里的白蛋白。
那个曾经能把牛犊驯服的您,农忙时能扛起百斤麦子的您,捕鱼时,在水中如鱼鹰般矫健的您,被病魔都一 一 吞噬了。
姥爷从家里吃完饭,急匆匆地赶来替换我,我临走前,回头看一下您,没想到那竟然是我这一辈子最后一次看到活着的您,当时,我也没有多想,觉得现在医疗水平越来越好,您也正在吃药,治疗或许您会慢慢好起来,于是第二天一早,我和年幼的妹妹就早早起来去上学了,由于我所在的学校比较远,中午在学校食堂吃,不回家,当时家里也没有给我配手机,因为我在小学六年级用不到手机,直到下午放学后,噩耗还是来了,我拉着年幼的妹妹刚走出公路,踏入回家的小路,远远望去家的地方人怎么那多,房前屋后都搭起了白色的棚子,我拉着妹妹像疯子一样的跑回家。
您的病床被抬在了院子的走廊里,您躺在了水晶棺里,一下子我像被注射了麻醉剂一般瘫软在地上,眼泪哭到没有了,嗓子哭到了沙哑。
母亲和表哥把我从地上拉起来,我说我想陪陪他。
我埋怨您不与我告别,一声不吭的走了,我这辈子都无法原谅您,我恨您,这种恨是撕心裂肺的恨,您撇下了年迈的父母,未娶妻生子的儿子和您养育8年之久未报答您恩情的我——那年,大舅您永远的43岁,我12岁,那种无法用言语来表达的痛,永远的定格在了2011年8月11日中午13点。
我回过神,我不能这么不懂事,如果我再哭下去,姥姥,姥爷听到心里会更难受,更悲痛,他们年纪大了千万不能有意外。
我擦干眼泪,放下书包,去卧室里安慰姥姥、姥爷。
来到卧室,里面坐满了村子里德高望重的长辈们和村里的干部;他们是来吊唁和安慰姥姥和姥爷的。
我一一都称呼了他们遍,他们都对我说:"孩儿你多劝劝你姥姥、姥爷。
人死不能复生,他们年龄大了身体不能有闪失!我点点头。
姥爷叹了口气,唉,从他生病起到去医院化疗回来后,我和他都预料会有这一天,但没想到会来这么快。
表哥从听到大舅去世的噩耗,就急忙赶回家,他的亲生儿子,都没有见到他最后一面。
出殡的前一天晚上,我拿着被子和枕头来到了大舅棺材旁边,想陪他最后一晚上,我让姥爷早点回卧室休息吧,姥爷老是说,等会儿,我知道他和姥姥比谁都心痛,老年丧子是人生的三大悲哀之一,村子里也有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可他们基本上都是儿子,女儿都成家了呀!可大舅的未完成的“生活的担子”,无奈的递给了姥姥、姥爷。
姥爷跟我说,昨天晚上,你大舅他递给我了一个存折和一封信,姥爷当时不明白什么意思,就说给我这些干什么,你会好起来的。
姥爷是文盲,他看不懂信,他拿出来让我读“爹,娘,儿子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给你们养老送终,儿子可能要先走一步了,可能这就是命吧!信封里有一张存折,我买棺材,寿衣火葬费的钱都在那里,儿子不能让您们给我承担。
儿子存折里办完后事多余的钱,是我留给您们养老的”。
我忍着眼泪继续读下去,“下辈子,我继续做您们的儿子,继续“还债”,报答您们的养育之恩。
把信读完后,姥爷叹了口气,拿起旱烟袋,无奈的抽起了烟。
一整夜,姥爷都在自言自语地回忆大舅童年青年时期的一幕幕往事,你小时调皮,爱捕鱼,我都是紧跟着你身后,怕你溺水;上学的时候,你那回考了满分,偷偷地瞒着你娘给你买了你最爱吃的糖果,然后你可开心了;你结婚成家,你教育孩子,我护着孙子,我拿着棍子撵你,那次是我错了,你起来,爹向你道歉,你起来呀……出殡的早上,天空阴沉沉的,出殡的时候,下起了倾盆大雨。
仿佛上天也在哭泣挽留,姥姥,姥爷哭喊声中带着骂声,骂大舅不孝,撇下他俩自己走,牛棚里的牛儿,哞哞的叫声,留下了眼泪,从此他的主人再也不能给它割新鲜的牧草吃了;农忙时和大舅在稻田里看守粮仓的黄狗,静静地卧在地上,凝视着大舅的遗像,这两天,给它骨头和肉都不吃,它好像知道了,从此再也没有主人陪它看守粮仓了。
随着表哥手中的闹盆落地破碎,大舅真的永远离开了这个家,永远的寻不见了,曾经的肉体变成骨灰,去了另一个世界,永远的长眠于九泉之下,这个世界上真的没有他了。
虽然天下着倾盆大雨,但送行的人也没减少,一路上,乡亲们都打着伞同行。
大舅是个老实人,平时村子里谁家有红白喜事都会请他帮忙,捕鱼的同行都说他傻,去帮别人家做事,人家只管你饭吃又不给你钱,还不如你和我们一起捕鱼挣得钱多呢!大舅只是傻笑地回应,后来那些捕鱼的,真的明白了大舅的品德,默默地赞扬他。
大舅也会修电器,平时村子里下雨谁家电闸刀跳闸,电线被风刮断了,他都会去帮忙修理,从不要钱。
我走在棺材的前头,拿着花圈,雨打在脸上毫无知觉,嘴里不停地喊“大舅走好,前面下雨了;大舅走好,前面过桥了;大舅走好,前面拐弯了”。
送行的人中有平时和他捕鱼的伙伴们,村里的老人和牛市中的商贩们。
“你走了,以后谁去和我们一起捕鱼呀!”,“伙计一路路走好!”“你走了,以后刮风下雨,房子漏水电线掉谁给我修呀! 谢谢你,你从没问我要一分钱手工费,有时还自掏腰包”,孩子安心走吧,天国没有痛苦,没有病痛折磨,你受苦了,你解脱了”。
“你走了以后,谁还来和我们砍牛市的价格,还要等你来砍呢!诚实守信的人,一路走好!”而我说:“大舅感谢您这8年里您对我的养育关心和疼爱,您放心的走吧!姥姥、姥爷,我尽最大的努力去孝敬他们,努力学习,以后有能力去替您完成赡养他们的义务。
感谢您这些年对我的养育之恩,您把我像您亲生儿子一样对待。
而我却来不及报答”。
他们说着说着不由自主地留下了眼泪,我哭了,他们也哭了。
从此 ,您就在这几平米的黄土地下长眠了,以后逢年过节我都会去看您,您不孤独。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