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神啊，同样是女人，为什么有的是公主，而有的却只能成为宠物？镜子啊，为什么美女的人生，也不完美？我揩掉腮边泪，双手合十，许下一个前世的愿望:绣球啊，但愿你明天能砸中那个光头。
十小时准备！
九小时准备！
八小时、七小时、六小时、五小时……
“该死，该死，我的凤冠怎么偏了？”
“公主，你连续呆坐了十个小时，是你的脖子偏了！”
“my god，我怎么能在他面前，显出丝毫的不美？”
“my god，为什么我的腿在抖？我的寒毛都在发抖？我的舌头都在发颤？我浑身在抖！该死，我的手，最不该抖！偏偏抖个没完没了。难道我冷？我在广寒宫千年，何曾冷过？”
“快叫御医来！”
“公主，你的脸在发烫，手心也在发烫，浑身都在发烫，可能是你的心在发抖……”御医战战兢兢地说。
我的脸更红了，早知这个样子，我就不擦胭脂了。为什么一想到那个人，我的心就砰砰乱跳，不能自主？他还是从前的他吗？
下午五点二十分。
唐僧天团，终于在天竺国特工们的护领下，来到城楼下，我闭上了眼，定下心神，抛下绣球。我知道唐僧一定站在那个白色的圆圈内。为此，我们已经彩排了千回。
“砸中个和尚！”我的耳朵里响起人们的惊呼，我的心里顿时乐开了花。睁开眼，一个男人的脸仰视着我。那是我在梦里无数次梦见过的脸，像葵花一样盛开；那一刻，我知道了什么叫阳光灿烂——那就是前世遇到，今生又见面的感觉！
2
人对两种事情总是忘得特别快，一种是别人对自己的恩德，另一种是自己对别人的伤害！
“姐姐，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三年前，中秋夜。
天竺国公主，花枝乱颤地跪在我面前，“你为什么要把我抓到这荒山野岭？我在什么地方得罪过你吗？”
“你真的忘了，在前世，你是怎么对待我的吗？”
“我只记得我是天竺国的公主，我今年才刚满十八岁，打小就没有离开过皇宫半步！”
你既然记不得，我又何必多废口舌。
多么狗血啊，我舍生忘死，找到她。但前世的姮娥（我知道她叫姮娥，别人叫她嫦娥）今世的天竺公主，却一脸茫然地对我说——她什么都不记得了。我缓缓缩回放到她天灵盖的手掌，“死罪可恕，活罪难脱。你就在这儿与狼虫为伴吧！”
“女侠饶命啊！”她扑过来抱住我的腿，“求求你了，把我从哪儿摄来，就把我还回到哪儿吧。在这样的寂静岭，我非死不可！”
我真的没有想到清高的姮娥仙子也会有放下架子的一天，但我怎能宽恕她在上世对我的恶毒。
“那得看你的造化了！”我毫不犹豫地一脚踢开了她！
我至今也无法想象姮娥的准男友——西天如来佛的第十大弟子，风流潇洒，玉树临风的金蝉子第九世，会喜欢上我这一只小小的玉兔。
3
那时，我们都还在天上。
当姮娥去西天极乐世界旅游的时候，她顺便搞了一场异国恋——带回了一个文质彬彬，出口成经的眼镜男金蝉子第九世。可是我很快就发现，这两人就像一对活宝，不，是失心疯。一会儿如胶似漆，一会儿又横眉怒目；一会儿卿卿我我，一会儿又互相攻许；一会儿自怨自艾，一会儿又自以为是。
我真搞不清楚，他们在搞什么？
有一次，姮娥又哭得打湿了几条手巾，我劝慰说，“主人，既然爱得那么累？何不如放手？”
“我不是不甘心。”她咬着手巾说，“而是我很享受种痛！哈哈哈！唉哟，呵呵呵！唉哟！”
我不知道姮娥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是因为抛弃了原夫后羿，而心生悔意？还是跟天蓬元帅的爱情无疾而终了？
那一天，姮娥又命令我送电影票，去请金蝉子第九世看《后羿射日》。金蝉子第九世却问我：“兔儿啊，你看过电影吗？”
我摇头。
除了在姮娥仙子的客厅里擦拭红木家具时，我能偷眼看上几次《银河生死恋》。我连天堂电影院在哪儿都不知道。
“那么，你溜过冰吗？”
我摇头。
能像蝴蝶一样，在冰面翩翩起舞，我连梦都不敢做。在锅碗瓢盆的碰撞间，我的青春早已掉了瓷。
“那么，你去王母娘娘的花园玩过吗？”
我摇头。
我的鼻子，在成天的捣药中，嗅着浓烈的草药味，变得迟钝了。去花园玩，除了使我的红眼病更加严重，还有什么好处？
他忽然拉住我的手，“那——咱俩先去看电影，再去溜冰，赏花，怎么样？”
我慌乱地摇头！
他一把把我拉入怀：“天，塌下来，有我撑着。兔儿，你怕什么？”
我的双肩瑟瑟轻颤：“可是……你……不应仙子的约了吗？”
他哈哈大笑：“她要邀请我，可以自己来嘛！莫非，她连路都懒得走？那么，我又何必陪她去玩？她是仙子，我是神仙。她是女人，我是男人！”他越说越激动，“凭什么，每次吵架都是我赔罪？凭什么每次约会，都是我等她，凭什么每次她吃瓜子，我就得剥壳；凭什么她看肥皂剧，我就得陪着哭？我他妈的烦了！”
我惊呆了。
“其实，我更喜欢你这样的女孩子！”他附在我耳边说这句话时，热气直呵得我的脖子发痒，“你就像一朵玉兰花，冰清玉洁！”
我缩着脖子，哆嗦着：“我……我……我有什么值得好爱的？”
他眼神迷离：“兔儿，你真的好可爱！我就喜欢你这温柔的样子！”
我挣脱了他的怀抱，心慌意乱地逃回家去。
姮娥气得撕毁了一条床罩，摔烂了十个茶杯，然后甩了我十二个耳光：“你这蠢奴才，连这点事，你都办不好么！”
我的眼睛更红了，但我没有流泪。
4
金蝉子第九世，又来找过我好多回。有时他在我修剪月桂树的时候，从草丛里跳出来吓我一跳；有时，他在我打扫院子的时候，从背后扑上来抱住我的腰……他还像个淘气的孩子，恶作剧地笑：“兔儿，你今天打扮得真好看！蠢萌，蠢萌的；哟西，哟西的！”
我成天里头顶一盏白色的布帽，穿着一身浆洗得灰白的仆人的衣服，忙得团团乱转。我从未感觉自己穿得有多美！
“好有女人味啊。”他总爱从背后拍一下我的肩膀说，“我是看出来的，不是闻出来的。”
我不知道他话的真假，只是我并没有别的衣服了！
“兔儿，你真的是心灵手巧，这般粗劣的衣服也能被你修改得如此合身体贴！”
我眼圈红了，脸更红，心砰砰跳。
当他说，“兔儿，如果姮娥能有你一半好，我就心满意足了。”
这话，却教我心惊肉跳。
他是姮娥喜欢的人，而姮娥是我的顶头上司——她随时能教我吃不了兜着走。
这就是命，玉兔永远都得是仙子的仆从。
可是我也是女人。我也会悄悄做一场爱情的梦。我幻想过，过一种平凡的生活，跟自己最爱的人，好好地生一窝孩子。春天里，我们去草地上散步，夏天里到蝴蝶泉边去洗澡，秋天里到伊甸园旅游，冬天里就在屋子里烤红薯讲……
谁知道，我的幸福，真的比兔子的尾巴还要短，就被她活生生地掐断了。
5
那天，姮娥气呼呼拿来一套狗皮的劳保服叫我穿。她说，这衣服又耐磨，又耐脏，你以后可以把洗衣服的时间腾出来工作了。我不知道她是不是听到了什么风声，一点儿也不敢还嘴。万一得罪了她，把996的福报送我，我可吃不消。套上宽大的狗皮，我像一根细棍子扎的稻草人。
我花费了一夜工夫，进行裁剪。当我穿着修改的衣服，走过姮娥的面前，她尖利地叫起来：“你这不害臊的兔子，你把自己弄得前突后翘，是想勾引男人吗？哪个男人会爱上你吗？你真是癞鸭子吃青蛙——想得美！”
“请您——不要这样侮辱兔儿。”金蝉子第九世捧着一束鲜花，从桂树后冒出来说，“假如我是青蛙王子，但我也会爱上兔儿的。”
“你——混蛋！”姮娥花容震怒，“你存心来气我的是吧？连天蓬元帅求婚，我都没有答应，而愿意跟你相好！你这不识抬举，自以为是的东西。”
“这关我屁事。”金蝉子第九世说，“我宁肯跟兔儿一起，我也不想跟你这个自命不凡、自高自大的女人相处一天！”
“兔儿，你愿意跟金蝉子第九世走吗？”姮娥旋身，笑吟吟地望着我，“你别忘了噢，天底下只有我最了解你。如果有一天，爱你的人也了解你的根根底底，他会怎么想呢？”
“不！我不愿意！仙子！”我惶恐地垂下头。
“金蝉子，你别自作多情了！”姮娥仰天哈哈大笑道，“我家的奴婢都不看上你的！你这个个自我陶醉地家伙！”
“不！”金蝉子第九世的眼睛晦暗了下去，“兔儿，你说的不是真的！你都跟我去看过两回电影，吃过一回白菜火锅了，牵过一回手了，难道你还没有把我当男朋友吗？”
我的头垂得更低了。
姮娥脸上的笑凝固了。她气呼呼地蹿进屋去，气喘吁吁地拿出了吴刚砍过桂花的那把大斧，连劈带砍赶走了金蝉子第九世。然后，她扭住我用银钗在我脸上划了九十九道血痕，“哈哈，兔女郎变猫女郎！瞧，多么性感的胡子！”
6
金蝉子第九世，悄悄来找我的地球挂上桂梢头时，我的脸上蒙着一层黑纱。我想在他眼里，我一定像极了他带我去的看的那一场电影里的蒙面女侠。可是，我却不能与他联袂江湖。他说：“兔儿，你为什么不让我再看一眼你的真面目。”
我低下眉梢，轻轻说：“只要你，记住我原来的样子就足够了！我会感激你一辈子的。”
他扑上来欲要撕开我的面纱。
我一把推开他：“请不要再来找我！”
他站起身，冷冷地说，“你们这些女人都是不可理喻。我不稀罕！”
等他走出好远，我解下腰带，在桂树上打一个结，把脑袋套了进去。
我没有死成。
当我睁开眼，就看见另一个男人——统管夜晚的太阴真君。
他说：“你醒了，兔儿？无论命运多么残酷，你都不能再做傻事哦！否则的话，你因惧怕生而死，天堂的大门就会为你关闭；而你的恶又太少，地域的大门也不会为你敞开，你的灵魂就只能在天地间飘荡，像孤魂野鬼！”
我挣扎着坐起来，“谁叫你救我。我不想听你胡说八道。每个劝别人要坚强地活着的人，那只是因为他们自己还没失去最看重的东西！”
“所以，我才要救你啊。因为你——兔儿，就是我最重要的最看重的！”
我怔住。继而羞恼万分，“我不要你管！你们这些自作聪明的男人！你以为这样就能骗我相信？我跟你一点都不熟悉！”
“兔儿，失去容颜，美丽心灵还在。你就没什么可以真的失去。”
我无语。
当我挣扎着起身，跌跌撞撞地离去时，我只是说了一句话，“你的话很有道理！”
太阴真君就像迎风的花一样笑逐颜开，“这是我听到的最美的赞美！”
7
金蝉子第九世再来的时候，是坐在高头大马上，戴着大红花来到月宫的！他来娶姮娥，姮娥却没有等他。姮娥下凡去了，当她知道下界有个公主的美差当，她就毫不犹豫地托人找关系投胎而去了。
姮娥临走时，她用金锁把我锁在凄凉的广寒宫。她说：“你知道金蝉子第九世为什么要跟我结婚吗？”
我懵然摇头。
她笑道，“我对他说，你是天下第一丑女，而且是最会撒谎的女人，你的美丽是人工造假。我给他看了你小时候的那张照片。记得吗？就是你还是兔子时，裂着嘴笑的那张！你笑得真的好无辜啊！”
“你——真无耻！”
她轻轻地呵出一口气：“我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别人想得到的，我偏不让他得到。可是，谁要伤害了我，我就会叫他好看，金蝉子就是这样的人。他以为天下的女人都会对他百依百顺，他真是白马王子。哦，呸！他玩不过我的！”
“你们彼此伤害，这是爱吗？如果不是，你为什么要羞辱一个局外人？”我哭着追问。
“让最爱你的人来告诉你答案吧。可惜哟，新娘不是你！全天宫都知道他跟我结婚，哈哈！但我不在乎，我走啦！姐不在天堂，天堂只有我的传说。”
宫门外已传来金蝉子第九世的凄厉呼号：“我早知道这个女人会耍我的，可我还是被耍了。我金蝉子第九世是佛前第十大弟子，第一次结婚啊！就被一个梅开二度的女人耍了。我早知道，她能伤害一个男人，就会伤害第二个，第三个……一百个一千个一万个男人！我娶了她，所有的罪所有的伤，我一个人扛，我就能成佛的啊！”
姮娥离去后，我思考了七七四十九天，我发誓：姮娥你想得到的，我也不会让你得逞。我一口口地咬着锁链，牙齿磨平了，链子也断了。冒着触犯天条，粉身碎骨的危险，我偷偷来到了人间。然而，姮娥已是荣华富贵受用不尽的公主，可我还是荒山野岭的一只兔子。
8
我等啊等，等到了三年前的中秋，前世的姮娥今世的天竺国公主，走出深宫，来到御花园赏花，我弄起一阵狂风，把她摄走了。从此，我就要过上她的生活，她就要尝尝我活着的滋味了。
我没料到的是，金蝉子第九世也投胎转世，成了唐僧。他是否还记得前尘旧事？我不愿去想，我只要今生能和他在一起。何必管上辈子下辈子呢？人啊，总爱说什么前世如何下辈子怎样，可有谁记得上辈子的所作所为？谁又会想到下辈子是什么样呢？
今生今世，我只要结婚。
女人啊一旦想嫁人，就显出迫不及待地劲头；男人们却爱拖拖拉拉，今推明缓。好像他们都是自虐狂，喜欢享受在恋爱中被女人折磨。
唐僧死活不愿意，立马就跟我洞房花烛，举案齐眉。
我没有蠢得像别的女人那样，问出一百个为什么。我只是俯在他耳边说：“请御弟哥哥考虑好！咱们再择良辰！”
我侧过脸，对他旁边的猪使了一个眼色，猪心领神会：“师傅啊，我们这个组合，公主姐姐只喜欢你。你就应了吧！这儿到西天不远了，你马上就要成佛了，那注定要当一辈子的和尚哦。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啊！”
猪旁边的沙和尚说，“师傅，您老看着办！当徒弟的，可不想强人所难！”
唐僧没搭理他，转过身，迟疑地问猴子：“悟空你的意见呢！”
猴子沉吟着。
唐僧叹息一声，“我们走了十四春秋了，走时，我三十岁，现在我四十五岁了。有时，看见小孩子，为师我是要坐下来逗一逗的，倒不急着想去取经了。是不是师傅老了啊？可是，结婚的事，是大事，师傅不敢一人定夺啊。”
猴子挺起了胸：“师傅，别功亏一篑啊！”
唐僧黯然无语。
“猴子，该死的猴子。就你忠诚。”猪嘟哝道。
9
我再次派去的媒臣，给猴子晓以利害：“若破人亲，如杀人父母！此等大事不可不察，如果你再一次阻挠你师傅的亲事，这就是绝他的后了！保不准，师傅就不解你的紧箍咒！”
猪是我的老相识了。
我早已偷偷送去百两黄金，还有一张纸条：“我回到月宫后，会在姮娥仙子面前多多替你美言。”
两天后，唐僧只带来了那只猪来。表示：“结婚可以。但是，得等他取经回来！”
我回答：“佛给你的荣誉，我同样给得起你。我是公主。”
唐僧勃然：“姐姐，莫非以为在下是一个玩物？男人有男人的追求！”
他目光炯炯地看着我。
“女人，也有女人的追求！”我喘了口气，挣扎着说。
猪偷偷看了我一眼，“公主，我师傅的意思，你们可不可以，先悄悄结婚。”
“这怎么成呢？” 我的脸红了。
猪气咻咻地嚷：“那，你看着办。师傅不会为一个女人放弃去西天授勋的机会！”
我不干！美女暗嫁，何异于肉埋在碗底给人吃了。
通关印迟迟不肯落下，爱情陷入胶着状。
父皇说，“女儿啊，你怎么什么都不选，偏要选一个和尚呢？”
“父王啊，道士可以娶老婆，公主也可以嫁和尚啊！您就让女儿任性这一回，就再也不任性了！”
父皇笑了，“都是我把你宠坏了。你要怎么就怎么吧！”
其实，我已经看出唐僧跟他的前世，完全是风马牛不相及了。
但女人啊，明知是梦，也不愿从梦中醒来。
过了几个月，唐僧和猪，在山珍海味喂养下，长得更胖了。络腮胡的沙和尚和跳来跳去的猴子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黑瘦下去了。
一次吃饭时，沙和尚绝望地说：“大师兄，我跟你的人生都被猪头和师傅绑架了。”
唐僧翘了翘兰花指：“徒儿们，不是为师保养得当，年近知命，还风流倜傥，教美女折腰。你们这辈子，也别指望，在皇宫里玩得开心了……”
我听得一阵阵作呕，我发现我愈来愈不喜欢这个婆婆妈妈、装腔作势的的男人了。
我还是我 ，而唐僧已非金蝉子第九世。
10
礼炮响起来！
大红灯笼高高挂起来！
我请来了最伟大的导演，来导演这场世纪婚礼！我要让全天下的女人都嫉妒得发疯！导演说他会很负责人地告诉每个人：“要让全世界看到我们爱情的伟大！”
我挽起了御弟哥哥，不，是我的丈夫金蝉子第九世的手臂，踏上了红地毯！
走出第一步的时候，我听见猪说，“好大的排场！这气势绝对是大唐国式的。”
我笑了笑，他又说，“这是在烧钱啊！可是给我的辛苦费干吗那么少啊！”
我瞪了他一眼，他闭口。
沙和尚却说：“这能建造多少希望小学啊！恐怕能到西牛贺洲去盖个遍了！”
当我走出第二步的时候，我听见一串凄厉地尖叫：“骗子！她是骗子！”
一个跟我一模一样的女人——那是真公主——在猴子保护下，一边推开众人一边闯了进来。
她嚎哭着，尖叫着：“公主是假的。我才是真正的公主！”
唐僧的酒杯停在了嘴边上。
我有点恨自己，为什么心软没有杀了她，以绝后患。
猴子用金箍棒指着我大声说：“列位，有所不知。她盗取公主的身份证信息，冒名整容，变成了国王的女儿！”
我斜了猴子一眼，“凭什么我是假的，她就不是假的？”
突然，半空里缓缓降下一个人，轻轻落到我的跟面，他是太阴真君。但他看都没有看我一眼，就扭过身说，“我可以证明你是假的！兔儿，如果你还要执迷不悟的话，我奉玉帝法旨，会教你当场现原形的。你是个聪明的女孩子，当不至于令我为难，也不至于令自己难堪！”
真公主款步来到我的面前：“我不跟你争男人，好么？但为什么，你连我的父母也要争啊！”
“哈哈哈，没有皇帝老子，我能得到金禅子吗？”我狂怒地叫道，“你是姮娥仙子。在天上你是主人，我是仆从；难道下凡你也要当公主，而我只能在山野里当野兔精吗？”
“姮娥，不就是嫦娥吗？”猪叫了起来，“公主，你前世，是我的女朋友呢！”
“什么姮娥，嫦娥啊？”真公主瞥了他一眼，“你这个猪头，我怎么会是你的女朋友？我一千世一万世，也不会喜欢你这个丑八怪！”
“可是，你上世明明给我抛过眉弄过眼！”猪伤感地抹着眼，欲哭不哭，“天啊，你全忘了，全忘了。在一起时，你海盟山誓，说什么前辈子有缘，还要下辈子相续！全是谎言啊。公主啊，嫦娥姐姐啊。我不怪你，我现在对你也爱不起来了，我爱着的依然是从前的嫦娥。你放心吧，我不会把你抢走的！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跟我重叙旧情，玉兔儿也最好留下，我们演绎一场勾心斗角的宫廷爱情，以后老了再写成一幕《宫心计》，一定能名利双收的。”
猪说完，又抓住唐僧哭诉：“师傅啊，金蝉子老弟啊，那世我该叫你老弟，请问你是否还在惦记我的嫦娥姐姐呢？”
“不敢！”唐僧双手合十，笑嘻嘻道，“天上的神仙姐姐，老衲不敢动邪念！”
“那么，你还记得玉兔吗？唐僧。”我抬起脸，泪水盈眶。
“我也不记得了。”
“啊！我也想把你忘掉！”我举起面前的酒杯，一阵狂饮，扔掉了酒杯，转身问真公主，“你也真的全忘了吗？那时，我们住在月宫里，你叫素娥也叫姮娥或者嫦娥，而我永远都只能叫玉兔。你永远都是焦点人物……我们都喜欢上了一个叫金蝉子第九世的人。但我知道你并不是真地爱他，因为在结婚的那天，你跑到了下界。我知道我很爱他，可是我从来都不敢对他大声说出；但我不知道，他是真的爱我，还是因为要跟你赌气才假装爱我……你离开天堂已经四十多天了，只是天上一天地上一年，那二十多年你去干什么去了！”
“她也当妖精了。那一世，她是白骨精，她已经还了唐僧的人情债了！”太阴真君接过了话题，“玉兔，你还不速速投降！”
“不，我还没有问唐僧是否真的喜欢过我？”
“我还可以告很负责任地告诉你，金蝉子第九世的确是为了跟姮娥赌气，才故意跟你好！就因为对爱情的不忠，他才被贬下凡间。他也算还了你的人情账了。”太阴真君说。
“你们在说什么啊？”唐僧茫然地说。“这管我什么屁事啊？我好不容易想婚了，你还在问我爱不爱你？这很重要吗？对了，为什么，公主和我都记不得前世了呢？”
“因为，你们的孽债已了，今生就不需要再背负。而玉兔，私自下凡，不曾喝得忘魂汤，所以前世历历在目！恨也愈深！”太阴真君扫过每一个人的脸，“有时，真爱就是遗忘！”
“好，那我们从新开始！御弟哥哥，你还愿跟我喝杯合卺酒吗？”我重新举起了杯子！
太阴真君摇起了头。
“谁都不能强迫我师傅结婚！”猴子的辊子落了下来，突然就被太阴真君架住了，“大圣，还是让法律来惩罚一个偷盗别人身份证的人吧！”
“好，我跟你走！”我一步一回头，一回头一串泪，“公主，有一天，你明白了前世今生，我希望你不要记住仇恨！”
“你知道兔子的眼睛为什么那么红吗？”猪在大声地问。
沙和尚说：“那是哭的。”
11
我没有想到，半路上太阳真君会放了我。我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笑笑：“只有爱，才能化解仇恨！我一直爱着你的。我想，你应该知道的。”
“可你这么做，不是徇私枉法吗？”
“天宫的法律跟弹簧是一样的。”
“谢谢你！真君！”
“我爱你！玉兔，难道你不能叫我一声亲爱的吗？”
“这个……”
“别信前世，也别信后世，你要信今生。”他伸臂抱住了我，“兔儿，虽然，姮娥、唐僧已经轮回了一世和两世，可我们还在今生啊！我们绝不能放弃今生！”
我化为一缕烟尘，他拦截住了我逃逸的路线，“玉兔，难道你还要去当捣药师吗？这些年来，我专心打拼，就是等着你回来过好日子！”
我回头冲他灿烂地一笑：“笨蛋，不是捣药师，我是去给那些放弃今生却信前世和下辈子的傻瓜们当导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