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干枯的叶子飘落在苏比的膝盖上,那是严寒先生递上的名片。
——《警察与赞美诗》
在欧·亨利的小说《警察与赞美诗》中,苏比是个无家可归的流浪人,他没有房子,晚上只能在麦迪逊广场的长凳上睡觉,这在严寒的冬季到来以前都还勉强凑合。但当大雁都要南飞来躲避将要到来的冬季时,苏比也意识到,他不能再在长凳上过夜了,在苏比以往多年的经验里,只要在冬天到来之前做出触犯法律的事情并被警察逮捕,他就会被送到布莱克威尔岛上的监狱,在那里被拘禁三个月,可以挨过寒冬,不用再被朔风和被警察打扰,并且不愁食宿,甚至还有与他相似的人陪伴。
苏比唯一的愿望就是如此,他也知道这易如反掌,只要触犯法律让警察拘禁就可以了。于是他筹划着一次次的违法行为,他先是打算到百老汇一家豪华餐馆里吃一顿霸王餐,但餐馆侍者见他穿着磨烂的裤子和破烂的鞋子就将他赶出了餐馆,很有可能这个季节他已经不是吃霸王餐的始作俑者了。苏比又用鹅卵石砸破一家店铺的橱窗,但因为他装作若无其事,附近的警察却并没有怀疑他,又轻松躲过了警察。苏比再脱掉有破绽的裤子和鞋子,他终于混进了另外一家普通餐馆,吃了霸王餐,他也指明让侍者叫警察处理,但侍者只是叫人把他扔到了大街上而已。苏比又在街上看到一个年轻女子,他尝试去调戏妇女,扮演一个无耻者,附近也正好有一个警察,但那女子却反跟他一起离开,最终他的计划又失败了。苏比又想着法地做出格的事情,在街上大声喧闹,理直气壮地偷别人的伞,本以为很容易被警察抓到,但却总是事与愿违,越想怎么样却片不怎么样,苏比依然安然无事。
到了晚上,苏比在前往麦迪逊广场的路上,在一座古雅的教堂街角,教堂里风琴师正在演奏赞美诗,美妙的琴声让苏比驻足不前,入神聆听。他以前非常熟悉这曲调,以前的他生活充满着母爱、玫瑰、雄心、朋友、纯洁的想法和洁净的衣领,他被赞美诗的曲调强烈感染,他想到跌倒的泥潭、颓废的日子、卑劣的欲望、破灭的希望、受损的才能和卑鄙的动机,这些构成了他的生活的一切。他想到他的生活不能是这样,他要改变,他要重拾生活的信心,他要从泥潭中跳出,他要重拾希望,他要与命运作斗争,他要重新做人,他要有所追求。甚至他当即决定,在明天他就要找一份工作,他要活得有模有样。但正在此时,一只手搭在了苏比的胳膊上,因为他的可疑,警察将他逮捕,第二天法官宣判他到之前梦寐以求的岛上关上三个月。
读完这篇小说,我的内心久久不能平静。苏比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啊?如果警察没有在这一个晚上抓他,法官没有判决他关在岛上三个月,如果在明天他找到了一份工作,他真的可以在这个世界上活得有模有样,但是命运地捉弄,让他的幻想成为泡影。
人生是一条起伏不定的曲线,总不会是一帆风顺的,会有意想不到的打击,会有难以承受的挫折,会有离奇诡诈的命运。因而现实生活中,不乏各种各样的苏比式人生,有的做生意赔了钱背负巨额债务,有的因为意外丧失生命中重要的亲人,有的付出努力和汗水却依然没有成功。
不同的是,有的人总是能够用一颗积极的心去面对一切,哪怕债台高筑,一分一毫的偿还,总有偿还完的那一天,千里之堤,尚可溃于蚁穴。
不同的是,有的人能够缅怀亲人及时走出生活的阴霾,那些逝去了的,固然为之伤悲,但岁月不该总是阴霾一片,太阳总会照耀大地,山水风柔,怎么能不让人热爱生活呢?
不同的是,有的人面对着失败的打击总能重整旗鼓再次出发,如果第一次没有到达,那么明天就重新出发,如果山不过来,那我便走过去,如果再一次失败,那么这一次的失败早已不是上一次的失败。
苏比也曾生活得有模有样,也曾拥有亲人朋友的陪伴,也曾拥有一切的美好,那一首美妙的赞美诗,唤起了他内心深处真正的渴望,他不必总是如此这般的颓废沉沦,他不必活得如此失败,他要重拾生活的信心,他要重新活得有模有样起来,只是在他决定要这么做的时候,却被警察重新送入了监狱。
苏比为什么不在法庭上与法官进行申诉呢?难道他是害怕自己找不到工作吗?难道他是害怕就算是找到工作辛苦工作还是会沦落到这一步吗?难道他是害怕再次这样被毫无理由地送进监狱吗?或许如果苏比内心燃起的希望之火更加强烈一些就不会再次进入监狱的籓篱之中吧!
一个对生活丧失信心的人,重拾希望或许很难,但就像苏比这样的人,他听到了触及内心的赞美诗还是燃起来希望,我多么希望在下一个冬季到来之前,当苏比从监狱里出来后,他能够早些再次听到那首赞美诗,重新燃起生活的希望,改写自己的人生,给人生的构成中加入希望、光明、追求、美好、陪伴和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