忧伤的格调,我想便是公子。
“你说:“别有芽根,不是人间富贵花。”你说:“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你说:“已是十年踪迹十年心。”
自幼时起,你的词便透着一股忧伤,好似那是你天生的、刻入骨髓的格调。你成于忧伤叹惋之词亦败于刻入心扉之悲。
犹记,君初见,一袭白衣立花前。低眸,一片忧伤沉寂;抬首,惊艳一个盛清文坛。犹记,她立于你的身畔,为你添墨,与你笑量,为何一切如风云淡去?终只化作心间忧伤。为何终得挚爱,却还来不及珍惜,便已人去香散?独留曾经“泼茶香”的倩影永留心间,化作半生的泪、留世的情。你伤为何?你为何伤?
所伤啊,不过一“若”字。
一生最爱纳兰词,爱他清雅痴缠柔入心骨,真真个公子情怀;一生最恨纳兰词,恨他痴缠太过伤入心骨,真真是令人神伤。曾听“世人争唱《饮水词》”,可纳兰心事又有几人知?几人知?
或许,你本就不该生于如此豪华却又禁人一生之地。你,本该是飞入苍穹的鸟儿,而非困于金笼的雀儿。诚如斯言:“不是人间富贵花。”你别有芽根,你心不在此,你不属于那脏污的官场。可,你却只能身处此地。伤心矣,伤心者为汝,一生忧伤格调,忧伤浸满一生。
可若不忧伤,你便不是那个文名震清、令后人爱惜不已的公子纳兰了吧?倘若,你一生顺风顺水,世间可还有那痛入心骨的悼亡词?可还有那蒙昧不显、藏于心底的思念词?可还有那样一个令人疼惜、令人忧叹的公子?
或许,正是因为忧伤吧。你亡于30岁这个风华正茂的年纪。但也是因为忧伤啊,才成就了一代文名、一代纳兰词、一个令人心碎却又爱怜的纳兰公子。
公子一生忧伤,却带来了满清天空中的璀璨流星,瞬间划过,独留三份哀愁、七分忧伤于世间。
当吾老去,青丝染霜。独伴炉火,倦意浅漾。手持《饮水》,念君星芒。回溯当年,为汝心伤;怜汝性纯,哀汝不长。格调是此,聚成星芒:耀过满清,耀我心房。《饮水》《侧帽》,依存手上;公子纳兰,驻于心央;如斯之子,永不可忘、不可忘。
忧伤的格调,我想便是公子。垂眸,风华了一个满清;抬首,后世难忘那眼底忧伤。真切如斯,忧伤如斯,能入心者,自宋以来,不过公子一人而已。
公子已去,千古殇情犹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