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艺还记得,从赛场上下来,全红婵给他发了一个表情包,“我拿到金牌了”。他提醒全红婵,要给每一位帮助过她的人发一条感谢短信。隔了一会儿,全红婵回复道:“我很想感谢他们,但我不知道怎么说。”最后,女孩给教练们分别发了一张自己拿着金牌的照片。
在湛江市体育运动学校练习跳水的全红婵。受访者供图
编辑 | 陈晓舒 校对丨吴兴发
女儿全红婵夺冠后的第二天,全文茂照常骑车直奔家中的橘子地,“不能因为她拿了冠军,我连活都不干了”。
然而不断响起的采访电话打断了他的劳作,面对突如其来的聚光灯,他和女儿一样,有些紧张无措。
2021年8月5日,14岁的全红婵以刷新世界纪录的466.2分,获得东京奥运会女子十米台跳水冠军。
鲜花和掌声随之而来,人们乐于讲述全红婵命运突围的关键点——一位乡村女孩,凭借惊人天赋被体校老师选中,进入广东省队,拿下全国冠军,奥运夺金。就连教练都忍不住感慨,“她是最幸运的女孩”。
只是幸运背后除了天赋,还包括日复一日的努力,和恰到好处的时机。
少女就此攀上高峰,但故事远未结束。在教练眼中,“全红婵还未到最稳定的时刻。”青春期发育、调整心理状态,未来还有一道道关卡,亟待冲破。
而在冠军的起点,湛江市体育运动学校,还有更多的“全红婵”正在跳水池中刻苦训练。未被看见的角落里,孩子们等待着“幸运”再次降临。
8月8日,不少人专门前往迈合村村口宣传牌处合影。新京报记者 马延君 摄
水花、烟花、闪光灯
如果不是因为全红婵,鲜少会有外人来到迈合村。
村庄被农田包围着,一条主路通向城区,夏季汽车飞驰而过掀起一阵热浪,农忙季,小路上只有摇着蒲扇的老人,和捉虫子玩乐的孩童。和中国大多数乡村一样,这里的年轻人外出闯荡,上一辈多在家伺候着赖以生存的土地。
顺着村口向前走上五百米,就到了全红婵的家。门前院里几棵大树遮掩出一片阴凉,红砖墙围着一栋白色二层小楼,夹在四周新修建的楼房中间毫不起眼。父亲全文茂个子不高,浑身晒得黝黑,正在清扫屋后的鸡舍。
夺冠之前,全红婵留给迈合村村民的印象还是“瘦瘦小小的一个姑娘”。“当时也就这么高”,一位村民用手比划着膝盖位置,“和村里其他小孩也没什么两样”。
有村民尽力从记忆中搜寻着全红婵与众不同的地方,唯一可能和竞技体育有关的是,“村里过年唱戏,她就在戏台下面跟着翻跟头”。
如果东京奥运会未曾延期,14岁的全红婵也不会站上最高领奖台。
2021年6月,中国国家跳水队内部公布了东京奥运会出征名单,全红婵名列其中。而就在三个月前,她才刚刚和队友庆祝完14岁生日,达到奥运会对参赛运动员的最低年龄要求。
得知自己即将参加奥运会,全红婵还是一副懵懂模样。消息宣布时,主管教练何威仪看向她,女孩眼睛亮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愣愣的神情。“她知道自己要去一个很重要的比赛,但对这件事没有具体概念。”
但乡亲们已经准备好了。作为“中国跳水之乡”,湛江走出过劳丽诗、何冲两位奥运冠军,现在期待降临到全红婵身上。家乡迈合村早早挂出“恭喜全红婵通过奥运选拔赛”的红条幅,参赛名单正式公布后,又立刻换成了“预祝全红婵奥运取得佳绩“。
决赛日下午,全氏宗祠门前难得的热闹,大电视摆在广场上,人越聚越多,连邻村的人都跑来助威,村干部发完了两箱小红旗,又紧急找来一千个口罩。
全红婵的每一跳都会引起一阵欢呼。第2跳满分,第4跳满分,最后一跳,少女如一柄利剑腾空而起,利落旋转,直直地插入水中。依旧是满分。
迈合村彻底沸腾了,欢呼声盖过了成绩播报。东京赛场和湛江市体育局,闪光灯一同亮起,镜头对准了被教练高高举起的全红婵,父亲全文茂激动地跳了起来。
庆祝夺冠的红条幅早就做好了,村口立起“祝贺全红婵勇夺第33金”的宣传牌,全家院子里的大树也被围上印有全红婵照片的红布,村民们自发买来烟花,放了整整一夜,谈论的话题都是“全红婵可真有出息”。
全文茂的表亲兄弟凑钱在酒楼摆了十桌宴席,又连夜找人将全家院子修整成水泥地,为了“拍照好看,不给红婵丢脸”。
3000公里外的东京,热烈情绪还未传递到女孩身上。赛后采访中,全红婵“想去游乐场”,“练得我好累啊”,“想赚钱给妈妈治病”的童真发言与赛场上的沉稳表现形成强烈反差,频频登上热搜——家境清贫的少女,凭借天赋“鱼跃龙门”,与此同时还保留着令人疼惜的孩童性情。
全红婵因此成了“幸运之星”和“流量密码”。各地赶来的人在全家院子里外围了几层,拉着全红婵母亲与奶奶合影,网红举着手机挤进人群,试图通过直播涨粉,陌生人闯进家门,被拦下后又趁人不注意爬上二楼继续拍摄。
女儿夺冠后的第一个晚上,全文茂一家人既兴奋又害怕,“半夜三点门外还有好多人在尖叫”。有人甚至自备锅碗瓢盆,在全家门口蹲守了三天三夜。
一条疯狂流传的短视频中,还有人声称当地房地产商送给全文茂一套房、一间铺面以及20万元奖金。
全文茂脸都憋红了,挺直了身子解释道:“是有人要给我20万元,我说你有这个心很好,我可以跟你合影,钱我不能收。至于车跟房,我见都没见过,我不可能消费我女儿的荣誉。”
直到8月8日,村干部不得不在村口支起桌子,严禁外人进入,失控的场面才暂时缓解。
8月10日,郭艺需要观察30位队员的训练动作。新京报记者 马延君 摄
第一次跳跃
湛江市体育运动学校是全红婵的起点。相比拥有室内跳水馆的其他学校,这里的条件不算好——露天跳水池,飞虫漂浮在水中分外显眼。雨天、冬季无法训练,夏季炎热,铁制跳板被晒得发烫,学生们只能用毛巾挤水给跳板降温。
校长黄科直言,换一次池水要一万元,学校资金有限,平日里只能将池水过滤使用。室内训练馆的垫子也已陈旧,空气中掺杂着汗液常年累积的味道,在这里,全红婵和29位队友度过了近四年的训练时光。
2014年,启蒙教练陈华明前往迈合小学寻找跳水人才,这项工作已经进行了几十年,每到夏季招生,体校老师都会驱车前往各村镇,在七八岁的孩子中,寻找潜在运动人才。
他被正在跳房子的全红婵吸引住了。“跳得那么轻盈”,女孩双手前后摆动,向前一跃,落地时几乎没有声响。正式挑人时,他最先前往全红婵所在的班级,目测了她的体型,“线条美,身材偏瘦,手臂长,每一项都完美符合跳水运动员的要求”。
到了立定跳远测试环节,当时7岁的全红婵身高1.2米,跳出了1.76米的成绩,“比男孩跳得还远,爆发力极强,身体素质也好”。陈华明知道,自己挑对人了。
尽管已经对媒体复述过无数次选中全红婵的经历,再提起此事,陈华明还是难掩激动,“不是每个孩子都有如此天赋,同时又能被教练发掘。”
送女儿去学跳水,全文茂并没有太多宏愿,“选上就去呗,反正有书读”。全红婵在家排行老三,上有哥哥姐姐,下有弟弟妹妹,43岁的全文茂常年务农,照料家中的橘子地,妻子在市里打零工,同时支撑五个孩子上学,夫妻俩有些吃力,体校费用更低,每月都有饭费补贴,询问女儿意愿后,事情很快便敲定下来。
全红婵选择前往体校的理由则更不加掩饰,“小时候不太愿意学习,感觉跳水就不用学习了”。
在全文茂印象中,女儿全红婵“是一个听话、懂事、温柔的女孩”。夫妻俩每日为供养父母与儿女奔忙,很少有时间和精力关注孩子们的成长琐事。就连想去游乐场抓娃娃的愿望,全红婵也从未在家中提过,母亲只依稀记得她“喜欢吃小卖部五毛钱一包的辣条”。
但在湛江市体育运动学校,全红婵的形象是立体、鲜活的。教练陈华明记得她“性格很强的,小孩子们打打闹闹,没人能欺负她”。一起训练的同学也知道她“爱说爱笑,爱吃零食,还爱打游戏”。
进入体校,最开始的训练是游泳和体能。全红婵每次都率先跳进池中,室内训练时,她的动作总是最标准,从未喊累。在陈华明看来,她具有成为专业运动员的前提——不畏苦,拥有强烈的兴趣。
那两年,54岁的陈华明每天下午都会坐在跳水池边,看着孩子们在水中游动。跳水运动拼天赋,拼努力,也拼悟性,即便是最有经验的教练,也无法判断哪个孩子会在某个时刻“突然开窍”,脱颖而出。
这样的日子,陈华明过了整整三十余年。13岁进入北京八一跳水队,24岁退役回到母校执教,陈华明见证了中国跳水事业从无到有的发展,“1970年前后,八一跳水队还没有自己的训练场,只能借用游泳队的场地,受场地限制,队员练一米板时就不能练三米板”。
直到1984年,周继红在洛杉矶奥运会夺得女子单人跳水十米台冠军,紧接着高敏、许艳梅又在汉城奥运会获得两枚金牌,中国跳水“梦之队”的名号才渐渐打响,各省市跳水队的训练条件逐渐改善,国际大赛上涌现的中国跳水选手也越来越多。
2016年,陈华明的徒弟、20岁的跳水运动员郭艺回到母校执教。从湛江市体育运动学校走到全国冠军,郭艺和大多数普通跳水运动员一样,退役后选择转型教练。
第一次和学生们见面,没等陈华明介绍,他就猜出了哪个是教练常常提起的全红婵。女孩的确拥有出众天赋,在跳水的系统训练中,她比其他孩子更快地登上了三米台,紧接着又是五米、七米。
正式训练不到一年,郭艺就提出让全红婵试试十米台,女孩顺着狭窄的梯子蹭地跑上去,绕过五米台、七米台、站在最高点,没有犹豫,嗖地跳了下来。
8月10日,正在练习倒立的跳水队员。新京报记者 马延君 摄
冲向最高点
2018年是全红婵命运的转折点。进入体校5年,她已经能自如地从十米台跳下,标准地做出翻转动作。陈华明和郭艺决定,让她到省队接受更专业的训练。
直到现在,她的主管教练何威仪还是很庆幸两位启蒙教练的选择,“以往省队都是通过比赛成绩选拔队员,要不是他们主动把孩子送过来,我们可能就错失这个奥运冠军了”。
在水平更高的广东省队,全红婵的天赋优势也十分突出。然而,要进入专业运动员行列,光靠天赋是远远不够的。
熬过漫长枯燥的基础训练是第一道难关,刚到陌生环境,11岁的全红婵只能向最熟悉的郭艺求助,她叫他教练,有时也叫“哥哥”,“郭爸爸”。“训练实在太累了,我适应不了”。
每天六点半出早操,练习跳台400次,陆地上跳300次,水上跳100次的日子,郭艺过了十年。高强度、长期重复的动作最磨练运动员的意志。耐力与劳累同时在体内累积,郭艺说,刚退役时,突然松懈下来,他睡了整整一个月。
这是旁人无法解决的问题,郭艺安慰全红婵每天想着“先挺过今天,再想清楚自己想要什么,想达到什么目标。”。
没人知道女孩是在哪个时刻“彻底挺过去”的,那是她唯一一次向郭艺诉苦,偶尔和体校同学打游戏是她为数不多的放松时刻,她也再未提过无法适应的话题。
两年后,全红婵的训练初见成效,何威仪决定先让她尝试2021年陕西全运会。而在此之前,全红婵需要先参加三场奥运选拔赛,积累大赛经验。
2020年10月,第一场奥运选拔赛中,全红婵拿下冠军,并因此入选国家队。但在三个月后的第二场奥运选拔赛中,由于向后翻腾三周半抱膝的动作失误,全红婵只得到亚军。
跳水比赛中,向后翻腾三周半抱膝的动作被称为207c,难度系数较高,为了完成这一动作全红婵练习了整整九个月,直到第一场奥运选拔赛前三周才彻底学会。
比赛结束后,何威仪发现女孩似乎被这个动作困住了,“她每天爬上十米台,不停地练,正常每天跳五遍,她要跳十遍。”
战胜心魔,克服对失败的恐惧,是专业运动员要面临的第二道难关。郭艺猜到全红婵可能会对207c动作产生阴影,特意提醒她,“感觉哪里不对,要及时和教练沟通”,何威仪也在台下,一遍遍纠正着动作的每一个细节。
到了第三场奥运选拔赛,全红婵再次拿下冠军。两冠一亚的成绩,让全红婵有了冲击奥运会的可能。
但拿到入场券,何威仪还有些不敢相信,毕竟全红婵是唯一没有国际大赛经验的备选运动员。中国跳水队领队周继红称全红婵“让人眼前一亮”,她大胆起用新人,也让全红婵迎来了命运突围的关键时刻。
奥运名单公布后,何威仪为全红婵准备好前往东京所需物品,独自回到广东。2021年7月,全红婵踏上征途。
奥运会预赛成绩不算太好,207c动作再次失误,教练们纷纷发来信息嘱咐,“稳住,就像平时训练一样,跳好五个动作就可以”。
半决赛,又是207c动作欠佳,只拿到了70.95的分数。到了决赛,三位教练守在电视机前,都为第三跳的207c提心吊胆,场边观战的奥运冠军施廷懋、谢思埸屏住了呼吸,国家队教练刘犇也目不转睛地盯着全红婵。
几秒钟后,女孩低头走向跳台,神情紧张地盯着台面,深呼吸,转身,毫不犹豫地起跳,向后翻腾三周半抱膝,猛地扎进水中。场边手举国旗的人群瞬间爆发欢呼,教练们也露出了笑容,他们知道,“冠军拿定了”,全红婵真的冲向了最高点。
8月10日,跳水队员们正在训练馆中学习动作。新京报记者 马延君 摄
“会有不同的人生”
奥运比赛结束第二天,湛江市体育运动学校跳水台挂上了“我以红婵师姐为荣”的横幅,每个小队员都比以往跳得更加卖力。
跳板吱呀响个不停,郭艺站在池边看着孩子们扑通扑通地落进泳池。那天下午,四五个小孩子被送来测试体能,家长不停打听,“教练,你看我家孩子有没有跳水天赋”?
这是以往从未有过的情况,此前进入体校的孩子往往会被打上“学习不好”的标签,全红婵的夺冠为体校增添了一丝光芒,可惜大部分孩子都因“没有身体优势”落选。
15岁的小佳在跳板和泳池间不断往返,身体不适的全锦梅坐在池边,安静地看着水面。小佳、全锦梅是全红婵在体校最要好的朋友,她们几乎同时进入体校练习,在此已经度过了八九年的训练时光。
在全红婵的光芒之下,许多人不停的追问他们,“好朋友夺冠是什么感觉?”“你们平时怎么相处?”“你觉得全红婵是什么样的人?”被问得多了,她们只好腼腆地笑笑,不愿再讲。
“你喜欢跳水吗?”面对为数不多的,针对她们的提问,两人下意识地给出了令人满意的答案——“喜欢”。至于被问到“进入水里是什么感觉?”两人相视一笑,摇摇头说道:“没什么感觉。”
全锦梅性格内向,总会把家长与教练交代的事用心做好,喜不喜欢跳水似乎还是件未经思考的事。小佳开朗,掰着手指给出了真实答案,“跳水会被晒黑,还要剪短头发,不能吃零食,这些都不喜欢。”
对这里的大多数孩子来说,跳水是一个无意识的选择,每年都会有孩子因为身体条件优秀,被选到体校,开始一至九年的训练,或许走得更远——被选入省队,或许只能在某一阶段选择停止训练,回归普通升学道路。
运动是纯粹的,只是队友夺冠后,成人世界的衡量标准突然被推到了这群孩子面前。
3年前,小佳曾和全红婵一同前往广东省队接受训练,在郭艺看来,两个女孩有着同样出众的天赋,相比全红婵格外突出的爆发力,小佳则是全项均衡的跳水选手,只是没过多久,小佳就因手部受伤不得不退回体校。
曾获全国跳水冠军,17岁因伤病退役的郭艺体会过竞技体育的残酷,只有站在最高处,才最瞩目。但对大多数孩子来说,“幸运”总是稀缺,不是每个人都能在这条道路上摘得果实。
从省队回来后,郭艺注意到小佳有些失落,曾经最爱笑的孩子偶尔会变得沉默,不再吵着要吃零食,如今最好的朋友夺冠,他会假装不经意地叮嘱她和全锦梅,“你们学习更好,好好努力,未来会有不同的人生。”
不过对孩子们来说,外界的种种变化还未改变她们的小世界。回国抵达隔离点,全红婵先给全锦梅打来视频,展示自己的房间,两个小姑娘凑在镜头前看着对方,红婵抱怨着:“现在只有我自己了,好无聊啊。”
结束视频没几分钟,她又给全锦梅发来十元钱的微信红包,“请你和小佳吃雪糕”。
8月10日,湛江市体育运动学校跳水台挂上了庆祝条幅。新京报记者 马延君 摄
漫长的攀登
即便是最幸运的“天才少女”,在追求“更高、更快、更强”的顶级体育赛事中,也面临着漫长的攀登。面对媒体采访,三位教练不约而同地表示:“全红婵还没到最稳定的时刻。”
几乎每一位女子跳水运动员都要面对发育问题。何威仪解释道:“女孩出成绩往往更早,但青春期发育带来的变数也会更多,不能长胖,身高不能猛增,体型不能变化太多。”
前往国家队集训的9个月里,全红婵整整长高了5厘米。从专业运动员升至顶级运动员的过程中,身体是最精密的武器,每一寸变化都显得至关重要。长高意味着需要更多的肌肉,来支撑每一次跳跃,控制身体的幅度。
那9个月,何威仪每天都在观察记录全红婵的状态,调整训练强度,“练得多了怕她吃不消,练得少了又怕肌肉记忆消失。”
除了身体,心态调整也至关重要。看着与全红婵有关的新闻不断冒出来,郭艺难掩担忧,“给孩子的压力太大了,全运会马上就要来了,但凡出现一点点小失误,都会被放大无数倍。”
郭艺还记得,从赛场上下来,全红婵给他发了一个表情包,“我拿到金牌了”。他提醒全红婵,要给每一位帮助过她的人发一条感谢短信。隔了一会儿,全红婵回复道:“我很想感谢他们,但我不知道怎么说。”
最后,女孩给教练们分别发了一张自己拿着金牌的照片。
光芒之下,全红婵依旧是个14岁的孩子。“那么多人讨论她的家境,不知道小孩子心里会不会不舒服”。在教练们看来,如果全红婵再晚一点站上奥运领奖台,“她的状态和心智都会更成熟”。
夺冠后,全红婵的清贫家境被反复提及,网红来到迈合村直播,会故意将镜头对准全家屋后破旧的小巷,和裤脚上还蹭着泥土的全文茂。
对全文茂来说,连日来的焦虑与疲惫也已经压过了女儿夺冠的喜悦。怕影响女儿备战全运会的心情,比赛结束后,父女俩还没有联系过,他没敢告诉全红婵,奶奶摔倒了,母亲也因劳累身体不适。
但无论如何,幸运已经提前将少女带到了高峰。全红婵的夺冠不仅改变了自己的人生,也让更多人看见了命运的另一种可能。
体校的跳板还在响个不停,太阳即将落山,一个肋骨凸显的小男孩爬上跳板,张开双臂,迎着夕阳跳了下去,水花漾起又很快平复,郭艺点点头,悄悄对旁人说道:“你看,他可能就是下一个全红婵。”
语录网网友观点:很认真地看完了,作者写得很用心哦。
希望全妹妹卸下心里负担,继续攻克难关,再创佳绩!
每块金牌都是宝贵的,但全妹妹的金牌最令我开心,祝福她,点赞了,的确是截至目前为止,写全妹妹写得最好的一篇报导。
新京报记者马延君,我要去找找你的别的文章看了!
这篇文章不是小编写的,是大编写的!
牛牛!
好好!
从小记忆里满是坚持和自律的孩子是坚强的,全社会应该用包容的态度给予这个小姑娘世界冠军一个宽松的成长环境。
祝福你,强者恒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