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丑牛年七月十七日,是奶奶的生日,奶奶生于癸未羊年七月十七日,于庚子鼠年腊月三十离世,享年七十七岁,寿终正寝。
陕西渭北农村有讲究,去世老人的生日,孝子贤孙是要上坟烧纸告慰亡人的,虽然没有固定的仪式准备,但后人谨记前人教诲,没齿难忘养育恩情。
奶奶去世后,烧过头七、三七、百天之后,头一次再次来到奶奶坟前,纵是心中有万般不舍泪,却再也无法放声大哭,一直以来心心念念想来奶奶坟前转转,可却久久未能付诸于行动,有伤心也有不舍,怕是时间短的缘故,仍不能做到风轻云淡,至今未能想明白,奶奶怎么突然就离开了人世,躺在不能看到的黄土当中。
去的路上,我的小侄儿问他的奶奶:“今天为啥要去上坟?”
他的奶奶说:“今天是你姥的生辰,去给你姥庆生。”
两岁多的小侄儿天真地问:“过生日不是要去饭店吃饭么,姥都没了,她还咋去饭店吃饭?”
……
众人听后,悲伤的心情莫名其妙地缓解了一些,如今我已成家有了儿女,堂哥堂姐也同样有了儿女,四世同堂的大家庭是奶奶生前见证过的,有时候想起奶奶临终前一个礼拜说过的话,就让人流泪满面。
奶奶说:“让我走了吧,我没有遗憾了,孙子一个个都看着成家立业了,重孙子有他们的奶奶疼,我没什么用了,活着受罪……”
奶奶是突然心衰入院抢救的,之后一个礼拜有余回到家中,没想到之后突患肾衰竭,经历过几次透析后,身体状况急转直下,匆匆离开了家,离世的那一晚,奶奶辗转反侧,意识清醒却最终没能停过除夕的晚上。
言之到此,泪如雨下,至今不能忘记那个夜晚,周围的左邻右舍都在庆祝新年,而我们全家人却从此失去了慈祥的奶奶。
这次前去奶奶坟前,荒草丛生,依靠人力竟然不能拔出根深粗壮的草根,二伯给荒草已经喷洒了除草剂,我爸决定拿工具来进行除草,作为孙辈的我能体会到他们的心疼,正如奶奶出殡当日我爸哭着喊“妈呀,我再没妈了”,我知道那是钻心的疼。
人活一世就像草木悲秋,相处的日子只会越来越少,相处的快乐回过头也是特别短暂,至今我仍能记得奶奶生前在家里的生活场景,偶尔看着奶奶躺过的土炕发愣,我能想起每次出门前奶奶叮嘱的那一句“出门在外,开车要慢,我娃身小力薄,不敢与人打架,会吃亏的”。
唉,脑袋里装的回忆又跑出来折磨人的神经,给奶奶烧纸的时候,我妈又哭了,作为儿媳的她与奶奶一起生活了二十六年,早已没有婆媳之分,奶奶走后每次盛饭,我妈总是不由自主地多盛了一碗,没等端饭又突然想起人已经没了,后来奶奶的碗筷就收了起来,睹物思人,无尽惆怅。
烧完纸,磕完头,该走了,虽然奶奶不再享有阳间的供奉,因为不科学,但心底里还是希望她老人家能收到化为灰烬的纸钱,生前的她勤俭持家,如今盼她老人家在那头能奢侈一把……
辛丑牛年七月十七日午,奶奶生日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