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网友问蝙蝠是怎么出现的呢,下面小编就以4340字给大家详细介绍蝙蝠为啥这样厉害,预计阅读需要11分钟!
蝙蝠作为一种似鸟似兽、外形丑陋的哺乳类动物,在中国的别号有很多,如服翼、伏翼等,在民间又叫仙鼠、福鼠、飞燕,单从这些称呼上都可以看出,古人对于蝙蝠并不存在什么普遍的偏见,甚至像仙鼠,福鼠这类称呼,听起来还挺招人喜欢的。由于蝙蝠昼伏夜出,似鸟似兽,于是中国人以为神奇并进而喜爱,再加上蝠与福谐音,因此蝙蝠在中国成了福气与好运的吉祥物,如钱钟书在他的《管锥编》中,曾引用唐人孟浩然的语句:“虫之属最可厌莫如蝙蝠,而今织绣、图画皆用之,以福同音也。”可见,在唐代时蝙蝠就因与福谐音而被视为“福”的象征。
因此在中国,蝙蝠自古以来就是十分富有代表意义的吉祥物,无论是雕刻、建筑、织绣印染还是陶瓷、饰品中都有蝙蝠形象的出现,
然而西方人却不以为然。蝙蝠的似鸟似兽,西方却以歧义而厌恶之.......因此在西方世界中,无论是宗教文化还是民间文化,蝙蝠的形象大多都是负面的。蝙蝠常常与灵魂相联,如英国诗人威廉.布莱克在其诗《天真的经验》中就有一句,描写他看见了异教徒受诅咒的灵魂化为的蝙蝠。又如《荷马史诗》、《希腊神话》中也都有类似的情节,而且在希腊神话中,蝙蝠还是被献祭给冥后的祭品。
在文学作品中出现,蝙蝠总与荒废的古堡、吸血的伯爵相联系,好莱坞商业电影更是把蝙蝠刻画成长着红色眼睛,嘴角挂着鲜血的恶魔。而且西方的蝙蝠也总是和战争联系在一起,如西方的飞机机头上的蝙蝠是常见的装饰题材,尤其是战斗机上最多,机头标志中的蝙蝠形象大都与死亡、鲜血联系,与其一起构成图案的常常包括人骨、刀剑、火与血,这些形象都具有张扬个性、恐吓与挑衅的意味。
西方飞机机头蝙蝠标志
那么在对待蝙蝠这种动物时,为什么中国视之作吉祥物,而西方却视为恶灵、魔鬼呢?
一、哲学处世观不同——中国人“化苦为乐”,西方“以苦为乐”
单就蝙蝠的外表而言,如果要问中国人蝙蝠这种动物究竟美不美?得到的答案恐怕不会与西方人的回答差太多。如曹植《蝙蝠赋》里说:“吁何奸气,生兹蝙蝠。形殊性诡,每变常式。行不由足,飞不假翼。明伏暗动,尽似鼠形,谓鸟不似。二足为毛,飞而含齿。巢不哺飐,空不乳子。不容毛群,斥逐羽族。下不蹈陆,上不冯木。”可见中国人也和西方人一样,在审美上并不觉得蝙蝠是美好的。
然而由于中、西哲学处世观的不同,在面对蝙蝠这样一种丑的生物时,中国人采取了与西方人截然不同的对待方式。
在中国的哲学观念里崇尚的是孟子所说“人性之善也,犹水之就下也,人无有不善,水无有不下”的理念。善的不仅是人性,甚至天地万物在绝大多数情况下也是可以和平相处的,即使是丑恶的事物,也可以经由转化和人站到同一战线上。因此当中国人面对这样一种丑的生物时,中国人以乐天的精神,将蝙蝠丑陋的面貌转化为了对自己有利的成份,从而帮助自己。如在一些民间神话传说中,蝙蝠与神仙人物联系在了一起,被赋予了能协助人们斩妖除魔,驱除祸患的能力,关于此在《明代神仙图鉴》载:“混沌处分,有黑白二蝙蝠。寝殿啖鬼之钟进士,黑者所化。”蝙蝠和钟馗的这种联系不仅让钟馗成了“福神”,也使蝙蝠有了辟邪化煞这一信仰上的意义。
蝙蝠与钟馗
而西方中世纪欧洲的艺术家却总是典型地用蝙蝠状翅膀和尖耳朵来描绘魔鬼,如19世纪法国著名版画家、雕刻家和插图作家古斯塔夫.多雷为但丁的《神曲》作插图时便跟随了这种传统——以鸟的翅膀来表达好的灵魂,以蝙蝠翅膀表示恶灵,基于这种根深蒂固的观念,以至于当人们在现代视觉传达中表现天使与魔鬼时也总爱用纯白羽毛与蝙蝠翅膀作对比,而很多与灵界魔界扯上关系的形象也总有着一对蝙蝠翅膀。
除了蝙蝠之外,中国与西方的龙俗也同样体现了这一点,有研究表明,中国崇龙习俗与西方屠龙习俗对象的这一虚构生物“龙”,都是脱胎于毒蛇,西方人出于对毒蛇的恐惧,就幻想出了一个长着蝙蝠翅、口吐火焰的“龙”这一凶恶动物的怪兽,进而在民俗与神话中一次次地屠龙,以满足自我保护的意识。而同样害怕毒蛇的中国人,也幻想出了一种以蛇为原型的“龙”,但是与西方不同的是,中国人幻想出的这个生物不仅是集合了众家动物之长的灵兽,而且还将它转化为了中国人的守护神。可见同样面对困境,中国的观念更倾向于“化苦为乐”,而西方则更倾向于“以苦为乐”。在西方式的哲学观念中,心与物、天与人的对立是人类痛苦的源头,却也是人类不断进取的动力,人类正是在这种不断的超越与自我否定中,痛苦却又充实。
古斯塔夫.多雷为但丁《神曲》作的插图画
二、天人观不同——中国倾向于“天人合一、万物有灵”,而西方倾向于“天人对立,人定胜天”
中国人很早就讲究“天调”,《管子.无形》有说:“人与天调,然后天地之美生。”早期的阴阳家认为只有做到“人与天调”了,人的生存才有保障。在朴素的古代中国思想中,天地万物仿佛都有灵气、有生命,而人能否生存下去,尤其是能否生存得较好,就必须与天地万物保持良好的关系,不能轻易树敌。人与世界是“一元”的,人与宇宙是一个有机的整体,相类、相协、相通。因此人生的目的不是在于细究自然和征服宇宙,而是泛爱万物,以体悟天人合一的境界,也就是庄子所说的“天地与我并生,万物与我为一”。这种由得天独厚的生态条件和成熟的农业实践带来的天人关系思考本身就是对自然和宇宙的一种审美态度或审美情感,如王阳明的“心学”名句“你未看此花时,此花与汝心同归于寂;你来看此花时,则此花颜色一时明白起来。”就是这种天人合一观的体现。
以“天人合一观”相连的即认为万事万物都有生命,都应该被尊重的“万物有灵观”,体现在民间信仰里即所谓“万物有神”观,如人间的各行各业都有自己的行业神,每一个阶段每一种苦痛都对应着一位或几位可以帮助人们精神解脱的神仙,如发财有财神,平安有门神,姻缘靠月老,求子有观音,关公、灶王、妈祖、文曲武曲地公、雷公电母龙王爷,无奇不有。于是中国文艺中各路神仙登堂入世,他们或者下凡与人为善,或者以种种方式对人的苦难予以点化,而百姓也以不同方式供奉他们,如建庙烧香,或者绘成画像供奉家中。
但中国人造神却也役神,万物在中国人的眼中都是可以为我所用、为现世愿望所用,即使是本身不好的事物,也可以为己所役,以毒攻毒地趋退其它更大的危害。如民间艺术中的儿童肚兜纹样“五毒”就是一个例子,端午节这天,希望孩子健康成长的长辈会为孩子系上“五毒”肚兜,上面绣有蝎子、蜈蚣、壁虎、蛇、蛤蟆,表示有了这五毒,其他的毒就不怕了,当然,还有的则是“虎镇五毒”图案,表明五毒被虎所镇,同样的例子还有很多。
中国装饰纹样多吉祥少恶邪,即使有恶邪,也多是已被克星镇住,不再具有强大威胁,而这些克星有的是仙人,有人是仙物或含有特定意义的物体,如桃,不仅寓意长寿,还被认为能作驱鬼之用。有的则是一些虽然为人所惧怕但同时也被相信为其它事物所惧怕的事物,如老虎。
因此在中国人的天人观里,蝙蝠不仅与人是可以和谐相处的,而且还被当成了人类的朋友,或者说被当成了人与灾祸间能起到隔绝作用的保护者,能带来来自天意好消息的吉祥使者,如在清末老式房屋的横梁上,常常会挂上一只蝙蝠,人们认为横梁会造成煞气,令人运气变差、健康受损、破财等等,而蝙蝠的祥瑞可以驱赶这种煞气。
清末老房子横梁上的红蝙蝠
然而相对于中国,在古代西方人的眼中,人是否能生存下去,很大程度上在于人是否能在与天“斗”的过程中取得胜利。富足的生活要靠离乡背景的游牧生活和海上贸易来争取,大海向西方人昭示着:不采取行动,不与自然抗争,人就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这种生活环境与背景下,人容易将自己放置于与“天”相对立的一方,追求冒险与竞争。
在西式思维里他们不仅相信“天人相对”的倾向,更相信“人定胜天”的倾向,即认为用自己的双手与头脑可以让他物臣服于己。因此在西方艺术作品,尤其是古典艺术作品常常以“英雄”为主题,而西方式英雄的表现常常是:不屈服于命运,敢于与命运和自然挑战,通过自己坚定的信念与勇敢的行为,冲破障碍,取得胜利。甚至今天西方主流的影片市场,仍是乐于塑造此类“英雄”。
由于丑陋外形的蝙蝠本来在重视外观美的西方思维里就不讨好,而且蝙蝠大多数都是黑色,而黑色在西方正是被厌恶的色彩,再加上蝙蝠又与吸血蝙蝠沾上了边,进而又成了魔鬼的象征,因此在西方人的观念里,蝙蝠成了需要人奋力去反抗去抵制的对象,如在西方艺术作品中的蝙蝠大都可怕的很——长着黑色的翅膀,张着血盆大口,它更像是衬托英雄的道具,代表着必将被抵制的恶。
当然了这种对比并非绝对,并不是说每一个中国人任何时候都在自然观上都会采取天人合一的态度,中国人也有与天斗其乐无穷这样的豪言壮语,同样每一个西方人在任何情形下也一定会坚持天人相对的观念,但是在大多数情况下,当选择的可能存在时,中、西天人价值观的天平仍具有其倾向性。
西方画中的女巫与蝙蝠
三、社会观不同——中国人偏爱中和之美,西方人倾向于将万事万物“分明”
分布于世界各地的蝙蝠各种类,最为常见的种类在中西方的产别并不大,然而对这样一种生物的一些生活习性,中西方却有完全不同的理解。
由于西方人讲究分门别类,事物不是此就是彼,因此在西方认识中讨厌模棱两可的事物,非鸟非兽的蝙蝠就成为了不伦不类的歧义之物。
由于中国人偏爱中和之美。如关于蝙蝠“似鸟似兽,昼夜伏出”这一点,在中国的故事中,这种模棱两可被认为是两者都有,从而成为了某种全能的代指,似鸟似兽,那么就是又鸟又兽,而中国文化十分崇尚此类多不像的物体,如“三停九似”的龙,南宋罗愿《尔雅翼.卷二八》云:“九似者,角似鹿,头似驼,眼似鬼,项似蛇,腹似蜃,鳞似鱼,爪似鹰,掌似虎,耳似牛。”又如集狮头、鹿角,虎眼、麋身、龙鳞、牛尾于一身的麒麟等。因此在蝙蝠也被中国人看作神奇之物,甚至被认为是“仙”,是神物。
从审美上说,西方人欣赏对比强烈,富于冲突的具有崇尚之美的事物,而中国人则喜爱调和清淡的具有秀美之美的事物,如果不是用于喜庆场合或出于特殊功能上的需要,更偏爱色调上柔和一些的色彩。
一般而言,西方人对于暧昧不明的物体甚是讨厌,就整体而言,不可清晰分类的东西在西式思维里几乎是非理性的,令人无法忍受,在西方人的思维里恨不能将万事万物都分门别类,因此西方世界里那些为人们所熟知的集合了众动物特性的角色往往都是带着妖异色彩的,比如西方龙,就是集合了蛇、蝙蝠等物体所创造出来的喷火怪物,而蝙蝠似鼠非鼠,似鸟非鸟的外形在他们看来是混沌的,因此他们讨厌蝙蝠。
结语
在同一样实实在在存在的事物——蝙蝠身上,从中国的赞美到西方的诅咒,从中国的“福文化”到西方的“鬼文化”,中西方之所以表现出这种几乎有着天壤之别的态度。
究其原因,除了个别偶然因素外,更深层次的原因在于民族间生存状况、社会制度、风俗习惯等的不同,正是这种差异造就了不同审美心理、思维方式在面对同一样事物时的不同感觉与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