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强的寒潮在新年前夜莅临。
霎时,蔚蓝澄明的天空似乎被抹上了一层铅,灰暗灰暗的。大地骤然长出了寒风,呼啦呼啦地四处乱窜,掠过脸面,疼如刀割。
这样的天,最美好的人间天堂莫过于温暖的被窝了。恰好又是假期。所以,元旦清晨我虽也早早醒来,因难得不用赶着去搬砖,所以没有像往常那样急忙爬起来,而是惬意地赖在床上。
可是我的脑子却在运转着的,我在以思索的方式做年终总结呢,把过去一年里的得与失予以复盘,避免在同一个坑里二次跌入。
年纪越大,越感觉到时不我待,不敢辜负韶华。警醒自己犯错的资本是越来越少,越来越输不起的。一年一回顾,既像传统套路,又像是岁月仪式。
不做这个仪式,总会觉得自己少了点什么,心理空落落的。做了,作用成效也不一定明显,因为,遇到老问题时,总有几次要么情绪控不住,要么脑子断片了,想不起教训,重蹈覆辙。至于新问题,又拿捏把控不准,难以避免地犯上了新的错误。
但做总比不做好。
“啾、啾、啾”,清脆的鸟鸣声打断了我的胡思乱想。儿子什么时候把我手机振铃声音调成鸟鸣声啦。我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手机屏幕却没有显示来电振铃的标志,“啾、啾、啾”的声音也突然断了。
正当我纳闷时,“啾、啾、啾”的声音又响起了。我拔长了耳朵仔细聆听,原来是窗外飘来的鸟鸣声。
自从来到城里,我很少这么近距离地听到鸟鸣声了。因为,鸟儿对环境很敏感,尤其无法容忍空气的浑浊和声音的嘈杂。上帝给了它们一对飞翔的翅膀,有了“此处不留爷,自由留爷处”的潇洒。它们轻轻煽动翅膀飞离尘嚣,隐入茫茫林海深处,享受那清新与幽静。
我也曾享受着清新与幽静。生我养我的山区沙县老家,水清清,山也青青。清风徐来,野芳发而幽香;推窗抬眼,佳木秀而繁阴。连续数十年摘得全国森林覆盖率最高之桂冠。
林丰鸟愈多。
它们时而成群结队,时而独自翱翔,时而在绿水青山间鸣唱,时而落在窗前与人们对话。
小时候,最喜它们在清晨时,落在我的窗前轻轻地啁啭了。山区晨间曙光特别清透柔软,每当曙光从清粼粼的天空洒下来时,如同千万缕金黄的丝带缀在窗上,金光闪耀,温馨迷醉。
鸟儿们时而独唱,时而重唱,时而合唱,歌声清脆悠扬,自然清新,像一股清泉在轻轻地流淌,再好的音响也PK不过它们。
每个清晨,都是人间最美的天堂。把我滋养得心旷神怡,阳气十足。让我昂首阔步地去学习、劳作。
刚到福州这个大城市创业时,虽很不适应这里的水土和空气,但又舍不得逃弃。
因为,这座大城市给了我一些的不适,也给我了丰饶的物质。在家业起步阶段,物质首重。家业得靠物质来堆垒啊。
随着时光流转,我的物质积累不断地增长殷实,对生活美好向往的内核也发生了改变。几次,我萌生回故里享受鸟语花香的清新自然生态。
可是孩子们离不开这座城。他们不仅发小、良师等这些情感无法割舍,城市繁华的景象和充实的生活方式已经深深地烙在他们这代人的心头上了。
我在陪伴孩子们成长中,重回故里的念头竟逐渐稀释了。是因为这座也不断成长健康的城市拴住了的心。
不知何时,家门口内河的水慢慢地活了、清了,越来越多的鱼儿在清粼粼的水里悠闲游弋。
低矮破陋飘摇如纸褙的木房退出历史舞台。而唐、宋、元、明、清的古老建筑,却像“镶嵌”在现代建筑上的明珠,焕发出熠熠光彩,照耀着历史与现代。
“屁股冒烟”、喇叭声声、摇摇摆摆过市的老旧公交车被安静洁净的新能源汽车取代了。
地下的空间拓展了,地铁在鳞次栉比的建筑群和奔流不息的江河下穿梭。
公园越变越大,越来越多,家附近小公园就不下5个。要是肯走上1000多米,便可将3个大公园揽在怀里。公园内古树参天,草绿木青,蝶飞蜂舞,鸟语花香。
小区里、道路上,见缝栽树。这些树,大多长到了三四层楼高,一年四季郁郁蓊蓊,亭亭如盖。
家家户户一推窗,绿色便扑面而来。
绿色和清新唇齿相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福州大街小巷绿了,福州上空的天更蓝了,空气更清新了。
城市之病治起来如抽丝,不仅需要“绵绵用力,久久为功”耐心持久的工匠精神,还需要“摸准病灶,精确施工” 对症下药的智慧本领。
福州城市之病的治愈,因为逐渐,我因“只缘身在此山中”,感觉不是很强烈。
空气清新鸟先知。
深居山间的鸟们越来越多地往城里飞了。记得有几次春暖花开的日子里,我披着落日余晖往家里赶,从汽车玻璃窗外欣赏到“一行白鹭上青天,两个黄鹂鸣翠柳”的祥和景象。
我还以为,它们只是路过这座城市的上空。
没想到,它们就住在我们身边,就住在家小区或者窗下的某一棵树上呢,往来翕忽,潇洒自如。且,我时常早出门了,它们在清晨的欢唱我没听到而已。
“啾、啾、啾”,听到同伴的鸣叫招呼,又有鸟儿聚拢过来,窗前越来越热闹了。
我想爬起来,拉开门窗认识认识它们。但又怕惊扰了它们,不敢再亲近我的窗前。于是,我老老实实地躺在床上,在新年里继续享受这清脆绝妙的鸣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