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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过年了,红得快烧起来了的宗主大人胡歌又怒刷了一轮存在感。
先是单身新闻噌噌噌的窜上了话题榜前十。
随后众姑姑婶婶迷妹们纷纷表示晚上春晚又能见到男神了好鸡冻!
更不用说回顾2015,影视界媒体界文艺界的大事记都要算上年度良心剧《琅琊榜》的一笔了。
不得不说,就连十年不看电视剧,输入法里输入HuGe(胡歌)会先出现单词Huge的杀君(貌似透露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都忍不住跟了阵风追完了《琅琊榜》,还充满诚意地推荐给了母上大人完成了二刷。
但是!你们以为脑内装了姿势的海洋的杀君,是会简单看剧的人吗!当然不是,杀君连看剧都在丧心病狂的找文章主题呢。
于是今天,杀君就要借宗主大人的嘴,给大家科普一下什么是修辞学。
和大家一样,逢年过节,杀君都要面临来自三姑六婆的360°全方位碾压。经典对话格式如下:
三姑:哎呀杀杀!好久不见,变成大姑娘啦!
杀:谢谢三姑。
六婆:诶?杀杀,我记得你大学学什么的来着?
杀:六婆,我学传播学研究和艺术的。
三姑:哇!那你一定对什么SARS啊H1N1病毒很熟悉咯?我儿子生物不好……
杀:不是三姑,我们传播学是研究人类交流的,我们部门又分媒体研究、人际交往和修辞学……
三姑:噢!学修辞方法的啊!那你一定很会写作文了!我儿子语文不好,你要多帮忙帮忙啊……
杀:(声音渐渐被埋没)不是三姑……修辞学不是学修辞方法的……
没错,杀君发现大多数人对修辞学有一个误解,容易和初高中作文里学的修辞方法搞混。其实,修辞学并不是我们以为的比喻、拟人、排比等等修辞方法——在引进案例之前,请容我先做一个简单的背景科普。
修辞学最初出现在古希腊。事实上,修辞学和西方哲学的奠基人:苏格拉底、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三师徒脱不了关系。
我们知道,古希腊以城邦为单位,是最早的民主政治萌芽的地方。在雅典,成年男性都有投票的权利。人们通过集会发表制定政策的演说,实行投票,从而推行政策。
于是问题来了,人们渐渐发现,有别于其他地方以武力夺权,在雅典,谁更能用话术获得更多人的认可与选票,谁就拥有着更大的“权力”。于是雅典人开始研究语言的力量,在这些人中,一些极度推崇话术,认为话术是完全可以通过学习技巧掌握的一部分诡辩家崛起了。而苏格拉底——身为哲学派代表,相信“真理”是不能通过话术强辩的——强烈反对着诡辩家们的观点(事实上,由于苏格拉底也在运用修辞进行辩论,我们通常认为苏格拉底本人也是修辞学的一名大家)。苏格拉底的这些经历被他的学生记录在了《对话录》的许多篇章中(比如非常著名的《高吉亚篇》)。
(高吉亚,古希腊首屈一指的诡辩家)
到了亚里士多德的世代,他站在高吉亚和苏格拉底的中间:他认为,人们应当在掌握了一定知识的基础上施行话术技巧,让语言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他第一次将修辞学的技巧做了归纳整理,写在了他的著作《修辞学》中。直到现代社会,我们仍旧在有意无意的运用着亚里士多德的这些技巧。而今天我们要分析的修辞学案例,也主要参考亚里士多德的《修辞学》。
(亚里士多德整理的《修辞学》方法一览表)
从古希腊时期,一直到印刷科技、电台、电视的出现,修辞学一直被作为一种政治工具,在民主社会中起到了相当重要的角色。一直到二战以后,学者们渐渐发现了修辞学的更深层奥秘,修辞学正式从“以说服为目的”,变成了一门夹杂了政治学、哲学、符号学等等的传播学分支。如今,我们在电视上网路上看到的《奇葩说》、《我是演说家》,甚至《非诚勿扰》,都包含了浓重的修辞学元素。不得不说,修辞学围绕着我们的生活,只要你在写字,在讲话,在表达,你就在运用着修辞学……当然,对比起今天要分析的案例而言,这些都是后话了。
为了让大家更深刻的了解修辞学,杀君扯了一段你们最熟悉的《琅琊榜》选段作为案例分析。看过了这么多“《琅琊榜》布景美学分析”,“《琅琊榜》人力资源管理分析”,不如来看看杀君的“《琅琊榜》修辞学分析吧”⁄(⁄ ⁄•⁄ω⁄•⁄ ⁄)⁄。
你们都知道梅长苏很聪明,料事如神,用人有道,其实他也是一名犀利的修辞家,不然何以一名庶民之姿,说服了九五之尊的皇帝认错呢?
更何况,他还有隐约的民主意识。在集权的封建统治之下,他身为人臣,法制意识却强烈,也让他为成为一名修辞家奠定了基础。
杀君的这节选段,在《琅琊榜》第53集,梁帝与梅长苏单独PK的场景,从第22分30秒到第35分40秒(杀君会放上截图,感兴趣的同学可以找来再刷)。这时,梁帝已经被众臣子逼得神经崩溃,他已经没有退路了,唯一有用的皇子(靖王),梁帝怀疑他是整个“逼宫”事件的主导,连宠信的妃子公公,都不站在他的这边。九五之尊若是失去了民心,就不再是谁的皇帝了。梅长苏走的这步棋,是要把梁帝逼得如同庶人,能与他平起平坐。让我们来看看,梅长苏是如何成为击溃梁帝的这最后一根稻草的:
(为了给没看过《琅琊榜》的同学们,也是为了给各位理清思路,杀君提醒一下,梅长苏的目的很简单:说服梁帝承认错误、许诺翻案)。
在这个选段里,梅长苏以煽动情绪(Pathos)为主,逻辑分析(Logos)为辅,加上他本身的身份特殊性(Ethos),完美的达到了亚里士多德《修辞学》里提到的情绪、逻辑、作者身份权威性三大要素。
而在时态方面,梅长苏同时运用了过去式(Forensics)、现在时(Epideitic)和将来时(Deliberative)三种不同的时态方法,让梁帝最后做出了让步的决定。
在第一个梅长苏入殿的镜头里,梁帝就问过梅长苏,他是谁,到底来京城做什么的,确认了他(林殊)作为冤案受害者的身份。这一阶段,两人对梅长苏的身份问题早已心照不宣,有了答案,所以并不用明确指出。
而这一身份的确立,呼应了了《修辞学》里提到的身份权威性(Ethos)问题。亚里士多德指出,只有当演说者/作者确立了自己身份的权威性,观众才愿意接受他的观点,而他的修辞才是有价值的。
梅长苏(林殊)作为冤案的受害者,又亲身经历了案件始终,他的身份既为他后来的辩论树立了权威性,又说明了他必须要推翻此案的理由。
随后,梁帝问梅长苏,自己现在已经不能调控一兵一卒,梅长苏是否满意了现在的状态。而梅长苏回答:
这个回答看似简单,却符合《修辞学》里的现在时(Epideitic)。在这个时态里,演说者/作者表达对他人的敬意或是羞辱。在这个案例中,梅长苏表达了对梁帝的敬意,潜意识的也在告诉梁帝:1. 翻案这个诏令只有你才能够宣布;2. 天下仍旧需要你的帝位去稳固,靖王也不会造反。
不得不说,在这样的情况下,选择表达敬意而不是羞辱,梅长苏选择了一个正确的方向。
随后,多疑的梁帝转问梅长苏,为什么不在适当的时机(九安山上)逼宫篡位。而这时,梅长苏连打了两张王牌:情绪共鸣(Pathos)和过去时态的诘问(Forensics),也将这场演说逐渐推向了高潮。
煽动情感(Pathos)是现代广告最爱用的修辞方法,也是被认为最有效的修辞法之一——当全世界都能虚构自己的权威身份(Ethos),而且轻易掌握逻辑说明(Logos),谁更能掌握到观众/读者的情绪,谁就能做到与众不同,脱颖而出。在这一段里,梅长苏用”血亲骨肉“这个关键词,狠狠的抓住了梁帝的罪恶感,将皇权和家庭放在天秤的两端,让梁帝做抉择。
不光是这样,穿插在情感煽动(Pathos)之间的,是有效的运用过去时态(Forensics)。过去时态通常与谴责、诘问有关。在英文里,它叫做Forensics,意为”法院的“,即是说明这种时态常常出现在法院里,针对已经发生后的事件进行诘问与谴责。在这个案例中,梅长苏用了两个强有力的反问句,”真的是无关紧要吗“与”真的可以不放在心上吗“,作为诘问梁帝的方法,相当于早就拿去了天秤那边的”皇权“,指引梁帝去选择”家庭“与”良知“。
紧接着,梅长苏就用了祁王临死前的遗言”父不知子,子不知父“,乘胜追击使用情感煽动的招数。看梁帝这个表情,就知道敌军快要死啦死啦滴了。
再接着,梅长苏开始给强辩的梁帝讲道理了。
在这里,梅长苏运用了《修辞学》中的逻辑说明(Logos)。顾名思义,就是讲事实,论道理。
梁帝在权力的面前昏了头,选择牺牲血亲骨肉,换来多在帝位上坐两年。为了圆这个谎,他又选择无视许多忠良臣子的谏言,甚至株连九族,导致今日众叛亲离,这是没有意识到君之本职的缘故。梁帝一直认为会有今天这样的局面,全是因为靖王有意操作为之,然而从来没想过臣民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关系。梅长苏选用的逻辑说明,既为梁帝消除了靖王篡位的猜忌,又点明了这层道理,让梁帝不得不翻案。
最后,梁帝狗急跳墙,告诉梅长苏是谁坐上了皇位都会变。在这一段,梅长苏选择了将来时的修辞法(Deliberative)。
将来时(Delliberative),讨论未来发生的事情。在修辞学里被认为是三种时态中最高级的修辞法。因为它不谴责也不批评,不奉承也不羞辱,它明明白白确确实实的把这件事未来可能造成的结果分析给你听(通常包括好处和坏处),再让你自助选择是否同意。在这个案例中,梅长苏给梁帝保证了靖王能在王位上本心不失。也是在暗示梁帝,即便他不选择翻案,等到靖王坐上了万位也一定会翻案,到时候沉冤昭雪,梁帝恐怕会在百年之后烙下不好的名声。
于是在梅长苏有效而强势的修辞下,梁帝最终选择了翻案。
可能以前只是觉得琅琊榜美,看完美学分析后才发现美是有迹可循; 以前只觉得梅长苏会用人,看完人力资源后才知道原来这套方法今天也是用。我希望你们看完我这篇文章后也有一样的想法:以前只是觉得梅长苏会说话,今天才知道,原来这叫会修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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