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子黄了
每到盛夏时节,看到市场上新上市的杏子,就不由得想起童年爷家南山坡上的野杏子。据说,那漫山遍野的野杏树不是人为栽种,而是老天爷无偿馈赠,纯属天然所形成的。
春天到来时,野杏树被人们视为报春花,它们在山坡上总会早早地绽放。远远望去,那洁白如玉、晶莹剔透的杏花,如同一片花的海洋,令人陶醉。此时此刻,小山村里无处不弥漫着杏花的芳香,微风吹来,花瓣飞舞,随风飘荡、纷纷扬扬,无不令人心旷神怡。
一转眼功夫,夏天来到了,几场喜雨过后,小河开始发水,舅爷家南山坡那杏树上的串串如绿宝石般的野果子,很快变成黄澄澄的金豆豆了。成熟的杏子不出三五天就挂不住了,开始:“吧哒、吧哒”往下掉。
此时此刻,年过花甲的舅爷瞅着南山坡上黄杏落地,心疼呀,早年这个时候,外甥、外甥女们会一帮接一帮来我这儿摘杏子吃。可如今可到好,情况是大不相同了,外甥们一个个都成家立业,外甥女们都是先后远走高飞了,谁也没有时间过来了。这南山坡金灿灿的杏子,仅靠自己家的孙男嫡女根本吃不完,掉到地上白白烂掉怪可惜的呀!
老人转念一想,家住东山脚下姐姐家那一帮孩子可有十多个呐,不如找他们过来吃吧!想到这里,舅爷眼前一亮,将手上的长杆旱烟袋点着后,使劲抽上几口。然后,又拎着烟袋,背着手,睁亮一双大眼睛,甩开那两条老长腿,大步流星地向山村东头急匆匆地赶去。
年过花甲的舅爷还没走进院子,就听到一群孩子在院子里吵吵巴伙的,老人高兴极了。老人亮开大嗓门儿:“孩子们啊,别玩了,赶快到舅爷家南山摘杏子吃吧,那焦黄焦黄的干碗儿大杏子是酸甜可口能吃饱个人,去晚了就过劲啦!”
听到门外舅爷这一声喊,我们兄弟姐妹可高兴了,伙伴们放下手上的皮球和玻璃球儿,跑回屋里找来拐筐、竹篮子,绳子和竹杆子,连呼带喊地跑出了家门。
我家住在村东头的山脚下,去舅爷家抄小路要近许多。但走的是南山脚下的河边沙滩,虽说只有五六里的路程,可对童年的我们来说,好像是走到西天边上一样遥远。
趟过哗哗流水的小河套,走在松软的沙滩上,穿过柳丝荡漾的芳草地,回头望去,那轮红彤彤的大太阳才懒洋洋地爬过东山顶。河边的杨柳枝头上,一群群黑白分明的喜鹊在“喳喳”叫;蓝天之上,燕子成双成对在翩翩起舞。
小河之中,水流清清,倒映着蓝天白云和我们奔跑的身影;美丽多姿的小鱼儿在水下轻轻游动,不时眨动那一双双亮晶晶的眼睛;一群群的鸭子,大白鹅在河水中觅食,嬉戏玩耍……
良辰美景挡不住我们的脚步,半个小时过去了,西南山离我们越来越近,舅爷家的农家小院已开始映入眼帘。依山而建的两处住宅是前后照应,更是错落有致讲究风格,放眼望去云雾缭绕,炊烟袅袅;房后河水波光粼粼,房前绿树成荫;宛如人间仙境。
舅爷家这处世外桃源般的住宅无不使我们陶醉。走到山脚下,抬头望见南山坡上那金光闪闪的一串串大杏子时,其中美景在眼前瞬间消逝殆尽,伙伴们瞪圆了一双双小眼睛死死盯住不放,好像走进梦幻中的童话般世界。
不知是谁说了一句这样的话,“伙伴们,还愣着干什么,快爬上山坡摘杏子吃呀!”一句大实话话,及时提醒了我们,对呀,咱们走了老半天,不就是冲着这些杏子来的嘛!伙伴们像一群小老虎似地爬上了南山坡的杏树林中。呵!太美、太棒了,满山都是野杏树,棵棵都挂满金黄黄的大杏子,一伸手就能撸下一大把杏子来。
当伙伴们把杏子一颗颗塞进口中时,才知道,这看上去是金黄黄的杏子,可味道不同,相关悬殊啊!那几棵擎天而起,又高又大的杏树,结出的杏子除了是湿碗儿粘骨处,还酸得厉害。只有那些长得矮小又墩实的杏树结出的杏子才酸甜可口。
有的伙伴说,那些高大的杏树是公树,那些矮小的杏树一定是母树,它们大概是与我们人一样,男的长的高大,女的长得矮小,我们叫杏子要吃母杏树上结的,不能吃公树上结的,哪个不信就摘上几颗尝尝去!
其实不是这样的,杏树与其它干果类一样,属于木本类植物,一般不分雌雄,不存在所谓的公母之分,同样的杏树,结出的果子味道不一样不难理解,不仅如此,就连一棵果树上结的果实口味也不尽相同。我们曾亲口品尝过不少品种和果子,树上和树下、树外围和树膛中、朝阳而和背阴头的果实口味差别都很大。这是普遍的自然现象。
令人难以置信的是,舅爷家南山上的野杏树无人管理,却年年枝繁叶茂,果实累累,杏子从来不招虫害,几乎找不到有虫子的。我们伙伴摘杏子时,总不忘先尝上几颗,专找那些所谓母杏树上的酸甜可口的大杏子摘,对于那些能粘掉牙,酸死个人的公树上的杏子,不论你结的再多、杏子再大、怎么诱惑人也不屑一顾。
树下的杏子摘净后,伙伴们又像猴子一样爬到树上去采摘,对于用手够不到的细枝高岔上的杏子不是用竹杆子往下敲,就是用脚使劲晃,岂不知,凡熟透的杏子,只要轻轻一晃,那杏子就会“噼哩啪啦”的像冰雹一样往下掉,在树下的伙伴经不住杏子打在头上,都放下篮子,双手紧紧捂住脑袋跑开了。
两个多小时很快过去了,我们除了个个早已吃得倒牙肚子饱外,还摘满了一篮篮大杏子,蹦蹦跳跳地走在回家的河边沙滩小路上,一连三五年的夏天都是这样度过的。
令人痛心的是,一场史无前例的文化大革命开始后,村里有一支造反派组织以割资本主义尾巴为同,不顾舅爷家人的反对,将南山坡上的野杏树全部割掉了,使我们好多年吃不到那酸甜可口的杏子。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十年过后,那些藏匿在草丛里,岩石缝中的野杏树苗又迎着风雨,沐浴阳光在山坡上茁壮成长起来,并很快地发展成漫山遍野,绿树成荫了。在炎炎夏日里,舅爷那高大的身影总会出现在我眼前,南山坡上那金灿灿的杏子又向我们露出了迷人的笑脸。
作者简介:周仁臣,辽宁省瓦房店市人。
1952年,生于老虎屯镇大四川村满族农家,高中毕业后返乡务农。
一生钟爱文学,虽然说没有什么建树,但却痴心不改。
热衷于写诗填词,喜欢书写记实散文、童年往事等诸多方面的文学作品。
并先后自费编辑出版了《乡村风情》《丁丁漫游动物城》《可爱的精灵》《童心的乐园》四本书。
发行后,在城乡受到了广泛的好评。
编辑:真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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