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一夜春雨,把母亲在房前栽种的几株山茶花给浇开了,红的粉的,娇艳喜人。花蕾在枝头含苞待放了好久,迟迟不肯绽放,等的就是这场春雨吧!房后的小菜园经过雨水的浇灌,更是一片清脆的绿。
赶早去上班的我,洗漱停当,冲进客厅烧水,发现水壶是热的。端起我的白瓷杯子,杯子也是热的,打开杯盖,里面是一杯约40℃左右的白开水。不用猜,一定是母亲烧好的。
喝完白开水,我走进厨房准备简单的早餐。锅里有两个白水煮的土鸡蛋。那是母亲去晨练之前为我煮好的。我温了一杯热牛奶,加两勺麦片,一份简单的早餐就好了。
吃过早餐,我戴好口罩,将车缓缓驶出家门。
路面水洗过一般,整洁明亮。
疫情还没结束,路上少有行人。
远远地看到母亲戴着严严实实的口罩晨练回来。
母亲今年七十整,身体还算硬朗,多年来保持的勤劳好动、乐观豁达,让母亲看起来比同龄人精神,但在这清冷的早晨,母亲看起来是那么单薄和瘦小。
母亲看清楚是我后,在路边停住了,弯下身来,透过车窗问我有没有喝水,吃水煮蛋?我点点头连声应着。
然后母亲便摆摆手让我快走。
从后视镜里我看到母亲还站着目送,便加了油门,快速离开了母亲的视线。初春的早晨,一阵风吹来,湿润的空气中带着寒意。
穿过镇上的街道,我很快来到了去往东莲花村的乡村道路。
路两边是村庄和田野,地里种着油菜、蚕豆、豌豆、麦苗。
立春后,成片的油菜花盛开,绿的杆,黄的花,清新可人。
巍山的油菜花历来是春天里的一道靓丽风景。
往年这个季节,无论是外地的游客还是我们本地人,都把本是农作物的油菜花当作春天最朴素的拍照背景,往那油菜花田埂一站,人和景自然和谐,便是一幅美美的图画。
清晨的阳光透过薄雾,缓缓从东边的山坡爬了上来,田里的蚕豆、豌豆经过一夜雨水的浇灌,看起来特别精神。喝足了水的麦苗,水灵灵地呈现在眼前。
上班这段路程,对我而言是享受的。穿过朴素而充满人间烟火气的小镇,穿过空气清新,四野开阔的村庄……听一段好听的音乐,感觉每一天都是新的。常常是清晨的美好感受和音乐带给我的愉悦还意犹未尽,就已经到单位门口了。
我出生并生长在这座小镇,16岁离开家去省城读书,毕业后去了县城工作,嫁了县城的人家,生活多有奔波,跟母亲和娘家人离多聚少。
有多少年没这样稳稳地在家生活:在母亲的目光中上班、下班。
一起吃饭,一起散步。
生活变得有期许。
偶尔向母亲撒一撒娇,母亲也乐呵呵的接受……这样不疾不徐的岁月,正是从早晨的那一杯白开水开始的。
有人说,这世上除了父母,有谁会无条件的地对你好?在认识先生之前,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与先生相逢之初,正是我刚得了一场大病的时候。
手术和药物治疗让我的身体元气大伤,人很虚弱。
虽然距离做手术已经两年多,为增强免疫力,仍需要每月去医院打针。
认识先生后,一直是他陪我去的医院。
那天,从医院的大楼出来,一阵飓风差点把我吹倒。
先生用身体挡住迎面而来的风,快速扶我上车。
来到市里的一家停车场,先生让我在车里等他一下,他去给我买点东西。
先生走后,我感觉口好渴,出门忘带杯子。
生病后我再没喝过凉水,可是看四周都是车,也不可能要得到热水啊。
十多分钟后,先生回来了,远远地看到他左手拎着一个装满了东西的大袋子,右手端了一个纸杯。
我们的车离门口约五六百米,停车场离他要去的药店超市有六七百米,要横穿市中心的街道。
纸杯递到我手里的时候,里面是满满一杯白开水,还很烫。
这一路他竟是这么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和车辆川流不息的街道,小心翼翼地端来……我问他怎会知晓我口渴,他乐呵呵地说:“心有灵犀一点通!”
身体稍好点,我便坚持了晨跑的习惯,虽不能跑很远,但量力而行的慢跑对身体的康复也有很大的帮助。
能让我一直坚持的除了先生的鼓励,还有清晨他为我倒好的那杯白开水。
即便要出去,他在出门之前都要给我的杯子里,倒好一杯白开水。
现在的年轻人,很多以饮料、牛奶或是其他作为白水的替代品,我想,那是因为他们还没喝过很苦很苦的药,尝过很咸很咸的泪。
只有经历过这些滋味,才能从白开水里品出那丝丝甘甜。
疫情休假期间,与先生、家人每天在家看新闻、做美食、打乒乓球、无网羽毛球,哥哥还拖来音箱,家里的所有女性在院子里跳广场舞……每天清晨,我的杯子里总有着一杯暖暖的白开水。日子过得平静安然,一半烟火,一半清欢。在那段清浅时光里,我们彼此给予了对方更多的陪伴。
感谢生命里那些避让不掉的苦难和经历,让我很珍惜每天以一杯白开水为打开方式的清浅时光。
来源:大理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