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连续几日的凌晨,正酣睡时,被一种特别的喇叭声吵醒,不是汽车的喇叭。有过类似经历的人都会知道是又有人去世了。此时的你便睡意全无,虽然很懊恼,但你一般也生气不起来。晚上,正思忖本周约稿之事,下意识地想起之前看过一部剧情及人物设定等都较为奇特的美剧《六尺之下》。
地面之下六尺的位置 ,正是埋藏棺材的地方。西方人土葬的习俗延续至今,尤其是一些基督教徒会更多 选择此种方式。
它讲述了一殡葬业家族中成员之间的关于家庭、爱情、信仰、伦理、友情、亲情等方面的日常,从中我们可以看到西方人尤其是剧中人物与东方人截然不同、个性鲜明的价值观。
人物一:男主内特,殡葬家族的长子继承者之一。
我叫内特,我很怕死。并不完全是因为我家里开了家殡葬馆。
小时候,晚上睡觉,只要我一闭上眼睛,我便会陷入"死后会去哪里?"的极度恐惧中,仿佛有个黑洞要把我吸进去一样,我透不过气来。我非常害怕,有时半夜惊醒,就再也睡不着。人死后会去哪里?到底有没有他们说的天堂?每次吃饭时,父母引导我们一起祷告,我始终听不太懂,弟弟大卫总是一副很虔诚的样子。
家里传承着一座殡葬馆,据说好几代了。
其实就是在我们家住的房子的一楼,有一个告别仪式的地方,在地下室有一间遗容整理的房间。
有一次我到地下室,刚推那扇门进去,就被一股刺激的气味扑面而来。
那味道真是太糟糕了!比学校里化学老师做实验时那些瓶瓶罐罐里发出的气味还要难闻。
我透过虚掩的门往里看,一个裸体的全身泡得发白的尸体躺在一张不锈钢台面的大桌子上,下巴凹进去一大块,老爸正聚精会神地往他嘴里填充泡沫塑料一样的东西。
我感觉一阵反胃,差点吐在门上,忙不迭地跑上楼去了。
记得高二时,老爸有一次郑重其事地找我谈话,大致意思就是让我能大学毕业后早点接班,他有点累了。
他拉着我的手的那一刻,我感觉到有一股暖流冲上来,我差点就脱口而出,答应他。
老爸继承家族的殡葬馆后一直兢兢业业地操持着一切,确实太不容易了。
鬼知道他经历了什么。
家中几乎看不到他的人影,有时我们起床时,他才入睡;而我们睡觉时,他还没忙完那些尸体。
我才不愿意干这些破活呢!
记得是高二时,我实在受不了家里那股味道,以及一次次地站在仪式馆门口,被老爸压着目送一拨又一拨的客人离开,这一切每时每刻发生着。
难道,这就是我的人生吗? 以后,我也要像他那样,每天象泥瓦匠一样对着一具尸体修修补补,然后还要假装关心着每一个死者的家属,这一群与我毫不相关的人吗?我感觉胸口闷得慌,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这里我真的一刻也呆不下去了。
我离开了,去了西雅图。
我出去这几年和家里还是保持着联系的。一开始他们很不能接受,尤其是老妈,哭了好多天。我也知道了弟弟大卫渐渐接上了老爸的手,据说为此他放弃了法学院的专业,这个傻瓜!但他是家族产业而放弃的,嗯 ,我挺佩服他的。本来应该是我守在家里的。这家伙还跟我透露了他的小秘密——他喜欢男人 。
在来往的信中说到和一个镇上的警察在一起了。他非常爱他。之前 那个女朋友知道后也与他和平分手了,不过走之前,狠狠给了他一个巴掌。读到这里时,我脑补了一下画面,便大笑了起来。我在信中告诉大卫,我都没有时间与机会喜欢男人,因为光女人就已来不及。写下这些的时候 ,我能想象我脸上那得意的笑容。
促使我回家的是父亲母亲同时打电话及写信叫我回洛杉矶 ,毕竟 我在外面晃荡了10多年,也该收心了。那个阶段 ,我也正好无所事事,工作干得也挺没劲的,就答应了。
这个决定由此改变了我整个的人生轨迹。直到我和继父的女儿缠绵过后倒下去的那一刻 , 我都不知道我的选择是否是正确的。
我太喜欢女人了。当然女人也喜欢我。没办法,她们很难抵抗我的魅力,在外面这么多年,一批迷妹围着我,排队等我约她们吃饭。可自从我遇上了她—布兰达,我就感觉整个人都被掏空了。
我们是坐同一班飞机回洛杉矶的,算来已是极大的缘分。当时我们四目相对,都已难以自控,在机场的储物间里留下我俩缠绵的味道。我没有想到的是,我发现竟然爱上了她!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爱上人?我一般只会喜欢上她们,不可能爱上她们的。这是我对自己定下的戒律。我才不想那么早就在一棵树上吊死。
一切,在我父亲突然离去的那一刻改变了。时间就在那天我回家的路上,甚至可能还是我在储物间喘着粗气的时候 。那天,他开着灵车,正抽着烟,被一个冒失鬼开的一辆大卡车迎面撞上,当场就挂了。
是我弟弟大卫替老爸化的妆,几乎和他活着的时候一模一样么,看来他的技术完全没问题了,他一直都比我聪明。虽然我对这家族生意真是一点兴趣也没有,但现在却只得硬着头皮上了。
我在为一拨拨逝者举行仪式的时候 ,脑袋里却都是布兰达的美丽癫狂的魅影。难道我真的爱上她了吗?接下来我主动找到了布兰达,她真是个特别的女人,我为她疯狂。不过我很快发现,她有很多奇奇怪怪的朋友,而且都挺优秀的。甚至有一次她还叫了前男友和他现女友到家中作客,我真是搞不懂她疯狂的想法。
有时候我又觉得我俩挺象的,都非常爱自己,也更爱自由。"无自由不生命",一度是我的座右铭。但随着年龄的增长,我对家庭生活也逐渐怀有渴望,但同时心底有着说不出来的恐惧。
"难道就是这样了吗?"有种非常复杂矛盾的心情,终于差点要把我逼疯了,我决定离开布兰达。我深深地感受到爱情和婚姻、自由和家庭这样的关系,在我看来,我真没有能力去调和。或许她也是这样想的。因为我在提出分手 的那一刻,她不假思索地答应了。是的,这就是她的洒脱,也是她深深吸引我的地方。
与此同时,殡葬馆生意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同行竞争的冲击,加上几个客户的处理上面所犯的错误,使我们陷入了非常严重的财务危机,这一切,都是大卫在撑着。
他尝试与很多人交谈,取得更多客户支持,同时也作了很多的革新。
有一次,我劝大卫把生意转让卖掉这样我们可以轻松些,做点其它的,他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随即用惊愕的眼神看着我,我知道他在忍住怒火,不骂出口。
毕竟我是他的哥哥。
我感到孤独极了,想去找老妈聊聊天,想起来,她和她新交的男友正在闹别扭,还是别去烦她了。于是,我百无聊赖地回到我当初生活的城市西雅图,住了一小段时间 ,会了几个老朋友还有几个当初的迷妹,她们都很高兴我能回去看他们。我也很感谢他们,我的生活一团糟的时候 陪我度过这一小段快乐时光 。
快乐时光很快就结束 了。几个月以后,其中一个小迷妹丽莎,竟然跑到殡葬馆找到了我。她穿着一件宽松的衣服,告诉我她怀孕了。但不会影响 我的生活。然后就走了。我脑袋轰地一下子,感觉血涌到了脖子那里,脸胀成了猪肝色。
接下来的某天早上,我胸口又有了久违了沉闷的感觉,这次还伴随着剧烈的头痛,我晕倒了。醒来后医生告诉我这是先天的脑疾,没办法治。只能听天由命,当时我真的是万念俱灰,脑袋里空空的,外面的世界也变成了黑白两种颜色。
人生真的是毫无意义啊!之前所有的一切象做梦一样一幕幕在我眼前闪过,我感觉我的人生象似乎什么事也没有发生。我想象着自己已经躺在仪式现场的棺材里,还仿佛看到了父亲倚着棺材盖盯着我,叫我不要害怕,希望我能早点去陪他。
我也记不清和我发生过亲密关系的女人,以及我曾经做过那些无聊的工作,感觉一切都是那么的平淡无奇,微不足道。同时,我感到了深深的愧疚的是,为家里几乎没有出过什么力,在外十多年,家里的所有事情,包括妹妹卡萝尔,我甚至都没见过她出生时的模样,怪不得她现在好多事情宁愿去找她的二哥大卫。
是时候了!该来的总要来,该做的事总要去做。我找到了丽莎,说要和她结婚。她惊住了。很快,女儿就出生了。开始的生活还是挺开心的,我几乎把所有的时间都放在家里及女儿身上,基本把殡葬馆的事情都交给大卫一人打理,这可把他忙坏了,他的男朋友为此对他有很大意见。毕竟陪的时间少了很多,我只能表示无奈。
但时间并不太久,渐渐我和丽莎的关系发生了变化,她逐渐变成我最害怕及讨厌的样子。什么事都要管,一切都要来安排 ,这当然触碰了我的底线。看来,之前我对婚姻的恐惧的感觉并非空穴来风。随后我们之间的冷战愈演愈烈,直至发展到丽莎的出走。几个月的惶恐等待后,警察通知我们去领回失踪人员的尸体。
丽莎的葬礼上,布兰达居然也来了,她消瘦了许多,我听说她患精神病的弟弟把家里人折腾得够呛,看来这段时间她经历了很多。那晚,两个伤感的人,抱在了一起,我主动搜寻着她的嘴唇,她迎合着我,还是那么滚烫那么湿润的模样。
我们又合好了。
布兰达和我女儿处得很好,经常一起玩游戏,很亲,这一点让我很欣慰。很快,在双方父母的催促下,我们真正走到了一起。我感觉似乎在梦中一般。幸福之余,同时我也很担心,不知道除了时不时的头疼袭扰之外,命运还会如何捉弄我?
伴随着喜悦和忐忑的心情一段时间,等来了一个好消息——布兰达终于怀孕了。
这对于她来说最开心的事了,毕竟她的年纪,原本并不敢太多奢望。
为了保胎,我提早送她去了医院。
想着回家看看母亲,她和她男朋友也和好了,后来就住在一起了。
老头人还不错,有个漂亮的女儿叫琳娜,也经常来我们家看望她父亲。
到家时,两位老人正好出去了,琳娜在收拾东西。
我帮她整理时,我们身体无意中触碰到了一起,我将脸转向她,注视着她的眼睛,试探着凑近她的脸,我发现她并没有躲避,我俩的身体贴得越来越近,越来越紧。
一切不可避免地发生了,当我体内这些日子的积淀喷薄而出的那一刻,伴随着晕眩,我能感觉到我的身体正缓慢疲软地倒下。
醒来时,我发现我身上已穿上了绿色的病患服,面前看上去像是婴儿的急救病房,我缓步走上前,贴近玻璃往里看,一个肉嘟嘟的女婴正躺在一个玻璃罩里,鼻子上插着管子,墙壁上一排有颜色的灯一闪一闪。
我忽然听到旁边有抽泣的声音 ,我转头望去,原来是布兰达,她什么时候来的,我居然没有发现。
她盯着房间里面的女婴,双眼凹陷着,脸上满是泪水。
我喊她,她没有回头,我大声地喊,她的脸还是贴在玻璃上,根本不理我。
此时,身后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让我离开 ,我回头一看,居然是老爸,我正纳闷,他伸出手来拉住我,慢慢往外面走去,我转头看布兰达,她依旧没有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