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这篇文章之前还在纠结是用“再读”还是用“复读”,想了一下用“复读”好。
第一次读朱自清的《背影》是在三十年前我读初二时。
那时的我懵懵懂懂,当读到“父亲是个胖子,走过去自然要费些事。
我本来要去的,他不肯,只好让他去。
我看见他戴着黑布小帽,穿着黑布大马褂,深青布棉袍,蹒跚地走到铁道边,慢慢探身下去,尚不大难。
可是他穿过铁道,要爬上那边月台,就不容易了。
他用两手攀着上面,两脚再向上缩;他肥胖的身子向左微倾,显出努力的样子,这时我看见他的背影,我的眼泪很快地流下来了。
”时,依稀记得还为此发过笑,笑什么呢?笑朱自清的爸爸是个胖子,穿着一身黑,像个球一样的爬上月台,又像球一样的爬下月台,当时在课间还有男同学效仿此动作,把我们一众女生笑得前仰后合。
其实第一次读《背影》是颇认真的,老师要求我们大声朗读,品味优美语句,背诵描写背影的段落,还出很多题目考我们。
但是三十年后回想起来却只有一个“笑”的记忆,写到这里,我不禁给了自己一个鄙夷的笑。
从十四岁到现在四十四岁这三十年间陆陆续续也读了或听了许多遍朱自清的《背影》。
读师范时是在《读者》上看到(90年代比较流行的杂志)的,因为在初中学过,也就一翻而过;工作后,外出听课过几次,那时更多关注时授课老师是如何教,学生学的效果如何;我有个睡前听读书的习惯,很多次都是听着《背影》入睡。
现在想来,这中间的些许次数好像没有特别映像深刻的一次。
写到这里,我不禁又给了自己一个鄙夷的笑。
三十年后的今天(2021年8月6日),当我再一次捧起八年级语文书,翻到第74页第14课《背影》时,我不禁大声读出声来,读着读着,我的眼泪流下来了。我的脑海里有三个男人不停的交替出现,一个是我的爸爸,一个是我的爱人,还有一个是我的儿子。
儿子于2020年秋到武汉读大学到现在已经一年了,这期间我和爱人到武汉看过他几次,他请我们吃了两顿饭。
一次是2021年五一节,我们一家去汉口江汉路逛吃逛吃,他请我们吃四季美汤包,点了最贵的小龙虾汤包,18块钱一只点了六只,加上其他花了将近两百块。
当时爱人坐在位上等,我和儿子一起去点餐,点好了餐,儿子端着走在前面,我跟着儿子走在后面,儿子一米七几的个子,长得很壮实,穿着白色体恤,蓝色短裤,端着餐盘,背有点微倾,正看着儿子的背影发怔,他忽地转过身说:“妈,快点!”跟随儿子来到二楼,远远看见老公的背缩成长方形,双肘撑在桌上正怡然自得地拨手机,一副怎么还不上菜地样子。
儿子把点好的各式汤包还有三碗混沌端上餐桌,老公边吃边问多少钱,我说了价格后,老公马上把脸一沉:“败家子!”我说:“难得儿子一片孝心。
这小龙虾汤包最贵,你一定要尝一下哦!”老公嘟囔:“小龙虾汤包我不吃,你们吃!”说完只顾吃混沌去了。
儿子满脸尴尬,却也没有发火。
我说:“你别理他,其实他心里高兴得很哩!”那天确实点多了,我们吃完混沌就感觉差不多饱了,还剩下的六个汤包(其中小龙虾汤包三个)儿子叫服务员打包,说是让我们回沙市的路上吃,我让他带回学校吃他不干。
下楼时,儿子,老公走在前面,我跟在后面,猛一抬头,发现儿子已然是我们家最高的人了。
第二次儿子请我和他爸爸吃饭就不赘述了,我只觉得我是最幸福的人,有两个男人可以依靠,哈哈!
2021年7月9日儿子放暑假回家了,睡懒觉的日子走起啦!7月13日早上七点不到,我的爸爸给我打电话要我老公马上到租户家里搬家具。
我怀着试一试的心情去叫正在睡觉的儿子,让我没想到的是他居然答应了,这在以前是想都不敢想的呀!然后老公去上班,儿子去爷爷那里帮忙,我在家打扫卫生洗衣服。
大约十点儿子回来了,白色体恤上有许多黑色印记,胳膊上也有几道红记。
洗完澡,儿子坐下来吃早饭,我问他干了些什么,他说跟爷爷一起抬床和席梦思,人家租户自己有不用咱们的,他就跟爷爷一起抬到地下室去了。
还有一些小东西也要搬走。
儿子一边吃一边说着,突然,他嘟囔了一句,我倒是听得真真切切:“爷爷都快搞死!”是的,我的父亲个子很矮,今年满70岁了,缩筋到只有1米5几,体重100斤多一点,儿子比爷爷要高出一个头去了。
但是他精神头很好,非常乐意为儿女们做点事情。
在我的映像中,他永远是一个快乐的老头,你走在他后面看他的背影都是挺得直直的,走路脚下像安了弹簧似的。
我的妈妈1米63的个头,她老了倒没怎么缩筋,现在他俩走在一起,妈妈越发显得高了。
我能想象得到儿子和爷爷一起搬家具时,爷爷走在前面,儿子跟在后面,想必爷爷那佝偻的背和手上暴起的青筋给儿子留下了深刻的映像。
我想起小时候,也是放暑假,爸爸拉着一板车梨去市场上卖,要我在后面搭把手,一是帮忙推,二十防止别人偷梨。
爸爸两手掌握板车的两个把手,肩上还拖着绑带,每当遇到上坡时,他整个头就埋下去了,走在后面的我就只看到他的背,那背不是平的,两块肩胛骨高高拱起,像极了两个不服输的人对峙着。
事后,爸爸跟我说,你这儿子还有点养头!
不得不说朱自清的《背影》确实是绝妙嘉文,什么时候读都不过时,什么时候读都有新的感悟。他里面所蕴含的普世价值观是全人类共通的。此刻反思我中间读了许多次却没有留下深刻映像应该是假的,应该是有的,只是当时懒没有用文字记录下来所以就给自己找借口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