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居住的城在浙南山区,很小,沿山势缓坡而建,纵向超不岀一里,横向也就十里,鹤溪河由南向北穿城而过,水质清澈透明。人民路是主干道,最为通达。朋友说想来小城,我说,我沿河堤走去,在廊桥上摆酒,十里相迎。其实并非戏言。
小城之所以令人神往,主要是清静和干净。清静自不必说,四面群山环抱,林密人稀。这里是温州的水源地,干净是自然而然的事情。全国有名的卫生县城,垃圾分类不落地。所有的垃圾桶都是防渗漏的,有专人专车定时负责清理,大街小巷每五百米都有专人负责清扫,另外还有沿街拾捡的师傅,洒水车,高压清洗车,人工清洗等,再者雨量充沛,道路略有坡度不会积水,小城是没有那种垃圾臭味的。
我租种的地,离家七八公里,从城南到城北,经过凤凰古镇再走一公里多也就到了,大家不能理解何故如此执着。我是知道近地家中宝,怎奈小城九山半水半分田,当时也是面子加人情,正如歌中所唱,全是石头和茅草。两年下来,伴着手里的老茧和水泡,总算是有了菜地的样子,不再是草地了。
说起种菜,大部分时间都在除草。是见过除草剂的,自种自吃的果蔬,不用那东西。我时常在想,精心种植蔬菜,经常除草,一个不留神,草们就茂盛了,菜们倍受呵护反而长不起来。去年七八月份去了外地,前后五十几天,菜地里的韭菜竟然找不着了,没膝的草。我蹲下去,一根一根,挨棵拔草,个多星期总算除了个干净。东家说这些草干了之后烧掉,不然的话草籽是非常厉害的。
不得不承认草的生命力,各个季节各种草各种生存方式,一边除草一边赞叹!根、茎、籽、叶,都可存活,锄头挖、镰刀割、手拔,我也是费尽心思,尤其是春天的雨后,更为明显。高矮胖瘦,爬藤的、生枝的、长刺的、开花的草们,或长或短,或柔软或韧性,都在努力再努力地生长着,与菜们拥挤着争取阳光雨露,一不小心就长势凶猛,大有抢占地盘之意。
对于除草,之前我是焦虑的,现在反而有种莫名的耐心。我蹲下身子,一根一根,挨棵连根拔起,不论大小,一把把,一次次,站起来深吸一口气再蹲下去,如此反复不疲倦。直到这一垄地收拾到干脆利落,只留下菜蔬,看起来舒服才肯罢休。反倒是那些杂草丛生的地,总是给人荒芜的感觉,从地里慌到心里,心也跟着慌乱起来。
我渐渐发现除草的时候心里特别平静,一心拔草,什么都不去想,仿佛拔掉的不是地里的杂草,而是心里的荒草。我时常觉得我种的地,不仅收获了菜蔬,更是收获了心得感悟,一草一菜,无不演绎出生命的价值和意义,平凡中充满活力和希望。
草的力量是惊人的,面对疾风骤雨,草虽随风摇摆,只是动了动身子,却并未动心。雨冲刷着泥土,草裸露了根,只要逮着机会,一样可以扎下去得以存活。人可以如草么,只要有一线生机就不言放弃。很多时候,面对石头缝里的草,面对悬崖峭壁上的茅草和小花,我都会心生敬畏。人说山间茅草头重脚轻,也说墙头草两边摇摆,倘若真正停下脚步静心去看那山间和墙头,其实只有一点点泥土,并无太多的滋润,不逢时不逢地,生长起来,生存下去,已是不易。
这些都是有形的,无论是垃圾还是草,那么,那些无形的呢!
人,行走于尘世,迷茫于烟火,食五谷杂粮,奔波于柴米油盐,且不说战乱和灾荒与突发状况,生老、贫穷、疾病、求学、创业,升迁、筑巢、安居与乐业,理想与现实、情感与归宿、挫折和失败,哪一样都足以让人焦头烂额难以招架。能顺利通达则一好百好,不如意十有八九。人脑比不了电脑,无法变换程序,记忆得不到删除,沉入心底,经年累月存储,起初只是草,扎下根去,日夜疯长,形成的东西看不见摸不着却形同垃圾。
想要的生活要到了吗?向往的诗和远方到达了吗?想念的人可以漂洋过海去看吗?心中的挚爱可以轻拥入怀吗?悠闲轻松筑篱种菊了吗……似乎都没有,日子不只是今天的苟且,还有明天的苟且。
人到中年,四十不惑,心开始平静下来,想得开放得下,无欲无求,豁达平淡,哪一样不是妥协,不是消极,已经过了任性的年纪。弄个丁点的爱好,何尝不是发泄与寄托,分散一下坏情绪的注意力,于爱好中平和,不伤人也不伤己。
如此甚好,心中的荒草才不至于葱郁繁茂形成各种纠结堆积成垃圾。世间有镰刀和锄头,也只能用在田间地头,却无法除去心中的杂草。
倾诉是一种表现方式。心情愉悦的人,倾诉的时候展现才华,憋闷的人倾诉岀来是心底里的垃圾。自控是一种能力,也可以若无其事,那是在装,有时候装不下去了也容易露馅,里子面子大白于天下。
虽然倾诉也是互相的,问题的关键在于,谁能听您倾诉,也就是能接收您倒岀来的垃圾。大凡左耳进右耳出的,也有亲近之人,却并非是适合倾诉的对象。我一直认为,随时愿意倾听,能够听得懂,并且给岀良好的建议和宽慰,不传播不嘲弄,是为良师诤友。这类人可以是朋友也可以是亲人,见多识广阅历丰富,胸怀坦荡且善念可嘉。
当然也可以是心理医生,医生更擅长于擒拿业内所称的黑狗,也就是我所说的垃圾和荒草。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性格,人性的弱点和优点并存,哪一个不是肉眼凡胎。都说能控制自己情绪的人是高人,谁又能真正修炼到与世无争。小忍,忍得是修养,大忍势必有图谋。那些能管理好自己的情绪,又善于化解别人的愁结的人,他们接收到的垃圾如何处置了呢?所以有些人的崩溃来得很突然,让人感到意外和惊讶。又有多少人不敢崩溃,黑夜里流下眼泪,晨起依旧光鲜。
写了这么多,我自己也莫名其妙,想着愿意看的人,不说我语无伦次,不说不知所云,已是荣幸之至。
文末,多么希望,您,既有一起喝酒的人,也有随时可以说话的人,余生,心中无草,不慌不忙不糊涂。
语录网网友总结:你的生活充满了思索!
探寻人生及生命的意义,人与自然的关系,心灵与物质的关系,种子已在心里发芽,因缘成熟,觉悟必将到来,余生,与志同道合的朋友做喜欢做的事,是幸运,也是了心愿,对纸倾诉吧!
写下来,坚持下去,你会越来越充实宁静,如果不糊涂就不会不明不白,不想不明不白,心中的杂草也会除一茬发一茬,因为烦恼随时可生的,看看大自然,仿佛能治愈心灵,生活难免感慨万分的,人,行走于尘世,迷茫于烟火,食五谷杂粮,奔波于柴米油盐,明人不说暗话,我喜欢这段:心中的荒草才不至于葱郁繁茂形成各种纠结堆积成垃圾。
世间有镰刀和锄头,也只能用在田间地头,却无法除去心中的杂草。
自然的美!
蓝天白云,青山绿水!
很难见到了。
共同努力,保护好大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