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忠贞的革命爱情歌曲
——《九九艳阳天》赏析
[原词]
九九艳阳天
女：九九那个艳阳天来哟 ，
十八岁的哥哥呀坐在河边 。
东风呀吹得那个风车转哪 ，
蚕豆花儿香呀麦苗儿鲜 。
合：风车呀风车那个咿呀呀地个唱呀 ，
小哥哥为什么呀不开言 ？
男：九九那个艳阳天来哟 ，
十八岁的哥哥呀想把那军来参 。
风车呀跟着那个东风转哪 ，
哥哥我惦记着呀小英莲。
合：风向呀不定那个车难转哪 ，
决心没有下呀怎么开言 ！
十八岁的哥哥呀告诉小英莲 ：
这一去呀翻山又过海呀，
这一去三年两载呀不回还 ；
这一去呀枪如林弹如雨呀 ，
这一去革命胜利呀再相见 。
十八岁的哥哥呀细听我小英莲 ：
哪怕你一去呀千万里呀 ，
哪怕你十年八载呀不回还 ，
只要你不把我英莲忘呀 ，
等待你胸佩红花呀回家转 ！
合：只要你（我）不把我（你）英莲忘呀 ，
等待你（我）胸佩红花呀回家转！（括号中为男声歌词）
[赏析]
《九九艳阳天》本是电影《柳堡的故事》的插曲，胡石言、黄宗江作词，高如星作曲，创作于1956年。 电影于1958年公映。
1958年，一曲《九九艳阳天》骤然间唱遍大江南北，风靡全国各地。半个多世纪过去了，这首歌魅力依旧，版本众多，脍炙人口，广为流传。为什么会有如此艺术效果？除其有优美的旋律之外，从文学角度看，也确实有着很成功的地方。
（一） 典型的环境描写
这首歌每章开头都是：“九九那个艳阳天来哟”。显然这是作者的精心设计。“九九”，是指冬至以后72—81天这期间。这几天在长江流域一带，正是冬天刚过春天刚来之际。“艳阳天”，清代《白雪遗音》有云：“和风荡荡，杨柳依依。”[10]南朝鲍照有诗云：“艳阳桃李节，皎洁不成妍。”[11]这个开头表明，整个《柳堡的故事》情节都发生在这春天里。春天，是萌生爱情的季节；艳阳天，又正好暗喻男女主人公爱情的纯洁无暇。因此，每章开头第一句就为下边的爱情故事作好了铺垫和烘托。
另外，“风车转”、“蚕豆花儿香”和“麦苗儿鲜”等景物，表明柳堡已经解放，人们刚从一场硝烟弥漫、刀光剑影的战争中走出来。这就为青年男女爱情的萌生和表白创造了一个合适的环境。而且正是这些南方农村中常见的静谧优美的景物，使整个电影给人一种轻松愉快的感觉。这也是《九九艳阳天》给人柔美悠扬感觉的重要因素。
特别是指出的是，“风车”在这首歌中有着特殊的作用，不仅点出了故事发生的地点（农村），烘托了环境氛围，而且还是李进和英莲爱情的见证，是人物心理的折射。
年初，在中央电视台“回声嘹亮”节目中，玖月奇迹翻唱了这首经典歌曲。当场，某位嘉宾居然解释说：“九九”与“重阳”同义，在《柳堡的故事》中是长长久久的意思。这纯粹是信口开河：“重阳节”在秋天，秋天会有“蚕豆花儿香呀麦苗儿鲜”那种景象吗？
（二） 细腻的心理描写
《九九艳阳天》是一首比较短的抒情歌曲，但男女主人公的心理活动却被表现得十分细腻传人。
第一章通过英莲的歌声来描写李进的心理：“十八岁的哥哥呀坐在河边……小哥哥为什么不开言？”这是从英莲的视角来写。“小哥哥”长时间默默坐在河边，又长时间不开言，这是行动描写，但这个奇特的行动真切地表现出他内心正在进行着的一场激烈的斗争。斗争什么？歌词留下了悬念。
第二章对男主人公的心理进行直接描写。“十八岁的哥哥呀想把军来参”，这是矛盾的一个方面；而“哥哥我惦记着呀小英莲”，这是矛盾的另一方面。这是一个尖锐的矛盾，很难做出决断，所以“决心没有下呀怎么开言？”那么，又为什么不能“下”这个“决心”呢？第三章对此做了明确的回答——
十八岁的哥哥呀告诉小英莲：
这一去呀翻山又过海呀 ，
这是当时战争年代的真实写照。据作者后来介绍，《柳堡的故事》在生活中本是一个悲剧，男主人公的原型后来就是在战场上中弹身亡了。从这五句唱词中可以知道，男主人公的犹豫，不是对爱情、对英莲的犹豫，而他太爱英莲，生怕自己一旦明确表白，今后有可能的长时间等待和战场上随时都会发生的生命危险，都会给英莲造成负担或伤害。这里没有一个“爱”字，但表现的确确实实是最真实最强烈的爱情。这是世界上最纯洁最美丽的爱情！
第四章正面描写英莲的心理活动。一旦明白了男主人公的内心矛盾之后，女主人公立即给予热烈的回应—— 十八岁的哥哥呀细听我小英莲 ：
什么“山盟海誓”、什么“海枯石烂”等等，那些陈旧的爱情套话，在这朴素简洁的生活语言面前都相形见绌了。另外，这里表现的不仅有男女之间真挚的情愫，而且还有强烈的革命感情。因为英莲不在乎千里万里、“十年八载”漫长等待的前提有两个：一个是“不把我英莲忘”，另一个是“你胸佩红花呀回家转”。所以可以说，《九九艳阳天》歌唱的是一种真正的坚贞的爱情、一种强烈的革命的爱情！古今中外，爱情歌曲无数，但能像《九九艳阳天》这样歌唱既忠贞又革命爱情的，能找出几首？
（三）成功的修辞手法
1.反复。每章开头反复唱道：“九九那个艳阳天来哟”，就像一条红线贯穿全歌，既为爱情的展开作了环境的烘托，也象征着男女主人公爱情的忠贞不渝。
2.对比。有反比，还有正比。
“风车呀风车呀那个咿呀呀的唱呀”与“小哥哥为什么不开言”显然是反比，通过鲜明的对照，英莲内心的焦虑就被表现得淋漓尽致。
“风向呀不定那个车难转那”与“决心没有下呀怎么开言”则是正比。决心未下的心理本是抽象的，但一句“风向呀不定那个车难转那”就将此看不见摸不着的心理活动表现得很形象了。
3.排比。有句子排比，如：
这一去三年两载呀不回还 ，
这一去革命胜利呀再相见 ！
还如：
歌中还有章间排比，如：
十八岁的哥哥呀坐在河边
十八岁的哥哥呀想把那军来参
十八岁的哥哥呀告诉小英莲
十八岁的哥哥呀细听我小英莲
正是这一组组出色的排比，使整首歌浑然天成，显示了作者高超的修辞技巧，也使《九九艳阳天》成为一首十分优秀的歌曲，并在中国的大地上永唱不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