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时联欢会上,老师给每个人分了一个橘子,大家表现各异,你说真是“橘子人生”啊!那时不懂你说的话,后来偶然看到一道作文考试卷才懂得你说的话的含义。
题目是这样的:
台湾漫画家蔡志忠说:“如果拿橘子来比喻人生,一种橘子大而酸,一种橘子小而甜,一些人拿到大的就会抱怨酸,拿到甜的又会抱怨小。而我拿到了小橘子会庆幸它是甜的,拿到酸橘子会感谢它是大的。” 请全面理解材料,可以选择一个侧面或一个角度构思作文。自主确定立意,确定文体(诗歌除外),确定标题;不要脱离材料的含意作文,不要套作,不得抄袭。
你每接一届新学生第一件事就会做一件事,见面的第一节课,你会给每个人发一个橘子,然后你会说“老师爱吃橘子,以后可以跟我叫橘子老师,今天不论拿到的是大是小,不要跟别人比大小,也不要给别人比味道,你要记得她甜甜的味道,她都是把最好的味道给了你们。”
如今,你走了,走得如此艰难和匆忙。我们还没完全了悟这篇习作怎么写,你就走了。独留我们面对着这漫漫人生路。其实,读你人生路我们才懂得“橘子人生”的含义。
在你这一遭的人生之路上,拿到的橘子是又小又涩的吧!但你却把这又小又涩的橘子品尝出最甜的味道,也把这份美好分享给了太多的人。你常说谁的人生不是好坏交错呢?请学会悦纳这几十年人生。你姐姐和姐夫相继离开人世,你把她的女儿接到家里,抚养成一名优秀的大学生。你带的孩子相继走出大山成为一个个行业精英。
你常常告诉孩子们,无论遇到什么,都要坚强面对。我们就是做一颗小草也要有小草的样子,顽强不屈。你从教二十八年,一直扎根农村小学,但你培育的娃却飞到太多的城市并在那里扎了根,而且活得踏实,平和。因为他们都在很小的时候,在你那里得到了如何学习和如何生活的种子,并且这棵种子在他们的心里生了根发了芽。
“老师,您好些了吗?我想您了,我们班的同学都想您了,李成业说他以后再也不淘气了,不惹您生气,不让您生病,让您每天都能和我们在一起!”
“赵老师,听说您有毛病了,现在怎么样了?我们家长都想去看看您。以往,我们每个家庭遇到孩子的教育问题时都要您操心费神,如今,您生病了我们却帮不上什么忙,我们这心里过不去呀!只要您告诉我们您在哪家医院,哪个病房,我们哪怕给您送点山菜汤也行啊!”这是家长和学生在家校工作群里给你的留言,情真意切,撼人肺腑,看过的人都会眼眶发热,眼角蓄泪。
这就是你,一位农村小学二年级班主任。2020年6月18日被确诊为晚期肺癌,并已转移扩散的。当时学校刚刚复课,师生们都沉浸在结束居家抗疫重返校园的欢快喜悦之中。十几个孩子戴着小口罩,围在你身边叽叽喳喳说笑不停,听到老师偶尔发出的咳嗽声,他们紧张的关心道:“老师,您怎么啦?感冒了吗?吃药了吗?给您喝点水吧”听到孩子们关切的话语,看到他们很在乎的小眼神,你幸福的笑了,并认真的回答说:“谢谢你们的关心,老师没生病,只是这段时间嗓子发痒,总想咳嗽,可能是咽炎加重了,过几天去医院看看就好了!”
你的咳嗽也引起了同事们的关心,大家都劝你尽快到医院检查,及早对症用药。复课稳定两周之后,耐不住师生的催促你走进了医院,可做梦都没有想到,此一去便成了你与站立了28年的讲台的诀别。拿到检查结果后,你冷静地回到了学校,私下里和校长进行了一次长谈。她请求校长先替你隐瞒病情,尤其不要告诉班级的孩子们。
你说班级的14名孩子都很可爱,也都挺可怜的。周可心爸爸因车祸导致生活不能自理,妈妈另嫁他人,很小就跟爷爷奶奶一起生活,自立能力很强,特别懂事能干;刘玉灿长得最小,爸爸和妈妈有些智障,家里非常困难,所以非常卑微怯懦,总是一个人呆在角落里;李成业妈妈脑血栓生活不能自理,家里家外都靠爸爸一个人忙活,无暇顾及孩子的学习,导致孩子贪玩调皮野性实足;还有杨其森,张广进......你特别详细地向校长说明了他们班每一个孩子的家庭状况和性格特点,你说心疼这十几个孩子,本来想把自己所能给予的一切都给他们,用你的爱去帮助孩子们树立自信,构建梦想,形成良好的意志品格,为改变家庭的命运打下坚实的基础。然而,现实无情地摧毁了你作为一位农村教育人的最朴素的愿望,她恳求校长能给这十几个孩子再找一个好班主任,让孩子们能够在爱的教育里好好长大,那时你在另一个世界也会安心踏实。
那天,你给孩子们上了最后一节课,还是那样暖暖的微笑,还是那般温和的话语,偶尔的咳嗽声丝毫没有流露出异样的神情。快放学了,你把教室彻底打扫一遍,物品摆了又摆,最后和往常一样牵着孩子们的手把他们送出了校园,只是这次你目送孩子们的时间很长,很长......
这样的故事太多太多,我们写不过来,我们今天听闻你的离去,只有流不尽的眼泪,一批批离开大山的学生一一归来,他们都拿着一篮篮的橘子,人人手里握着橘子来给你送行。静静的站在那里为你送行,你没告诉我们你的遗愿,但我们知道,那就是珍惜。
如今你走了,你留给我们的话不会散去,“这橘子有大有小,拿到哪一个都要珍惜它的好,懂得它的甜。”望天堂里也有开满花的橘子树在迎接你,满树的橘子等你去摘,去谱写她们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