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西红柿我的苗
▓ 作者：司马小萌
《北京晚报》2019年10月06日12版
“啪嗒”一声！
不好了。花盆里那株西红柿苗，倒了。
有什么办法！一个小花盆，一株小苗苗。自由自在地长，一直蹿到房顶；然后，折回来，弯弯曲曲，超过3米5。
俺家房顶没有抓手；用来支撑的竹筷也只有半米长。只好在窗户把手上拴几根绳，努力让苗苗站立。为了它，这个窗，我是不开了。
想想真奇妙。去年我把吃剩的小半颗圣女果埋进花盆，今年竟长出如此壮观的一株。
我住楼房，没有院子，阳台又是封闭的。再看看房间的窗户分布。按照住宅的科学原理，空气对流不能太直接，通风必须“曲里拐弯”。这种设计，虽然对人体很好，而对植物就难说了。
通风不爽，不接地气，每天日照只有俩小时。算了，这么多不利因素，我可不想让植物受委屈。所以，俺家只有区区三盆花。
即便“区区”，仍必须尽心。因为，植物也是有灵气的。
我看过一个有关植物的纪录片，茅塞顿开。由此得知，植物的感情相当丰富：它喜音乐，厌噪声；懂友善，能互助；感觉得到疼痛，知道躲避危险；有的会“害羞”；有的竟然还会“嫉妒”！
最近这些年，科学界掀起了探索植物心理奥秘的浪潮。有人提出建立“植物心理学”，专门研究植物的“类人”活动。我看，这个可以有。将来也必定有。
别人家的植物想什么，我不知道；但我家这株苗想什么，我想，我知道。
从“小苗才露尖尖角”，我就疼爱有加。每天浇水，来回观察。从只有几片叶子开始，就拍照记录。它成长的每一步，都叫我乐不可支。
小苗明显感受到了我的善意，更加“枝繁叶茂”。于是，一天，我觉得应该剪枝了。
请原谅，以前只参加过学校组织的割麦子，从没干过剪枝这活儿。
为了腾出养分，让它开花结果，我“想当然地”剪掉了很多叶子。
照片发到朋友圈，河北燕赵晚报一位哥们儿看到，急了。他严正指出：“你，该剪的没剪，不该剪的剪了！”
植物是需要“光合作用”的，没有了叶子怎么行！这哥们儿显然没见过如此缺乏农业知识的城里人。
接下来，他在微信上教我如何“掐尖”……当他发现，书面指导无异于“对牛弹琴”，这哥们儿彻底失去信心。他“气急败坏”地发布如下“教程”，简洁到只有一句话：“就按着你所做的，反着做！反着做！”
OMG！“出离愤怒”了。（这里，可以上一个“哭”的表情吗？）
结果，整整两天，我一直在给西红柿苗说“sorry”。
它听懂了，原谅了我。继续豪迈地长。
开花了！喜大普奔。结果了！喜大普奔。3个果实胖嘟嘟的，爱煞人了！
接下来，不断地开花，开花。但，很少结果，很少结果。我猜想原因：没有授粉。
室内无风；我又没有小蜜蜂。
但有什么关系呢？不是所有的开花都能结果。而且，结不结果，完全不重要；努力绽放一回，已属“功德圆满”。
花盆里这株苗，总共为我结了9个圣女果，让五谷不分的家伙，享受了一回农家乐。至于果实的味道嘛，由于不舍得摘，挂在枝上太久，已经吃不出鲜味。
提到圣女果，好多人怀疑它是转基因的。我看到一篇文章为圣女果“正名”：不要“以貌取果”。咱们现在吃的圣女果，其实才是最原始的番茄品种。
还有人动情地说：如果你爱一株植物，不要忘了告诉它。虽然，它不会记得你的名字和模样，却能够感受到你的触摸和你对它说话时空气的流动。也许你就会成为它生命里唯一一个对它表达爱意的人。
写到这里，突然想起一个人：俺大妹。
大妹住的是那种老式的机关宿舍，阳台很小，目测也就4平方米。就是这4平方米的小阳台，竟然被她捣腾得“生机盎然”。
她花了300多元，买了个简易的无土栽培设备，4层9个洞，每个洞可种一株菜。水箱一个月换一次水，每周放几个营养颗粒进去滋补滋补。我问，营养颗粒贵吗？她说20多元一袋，可用半年。
加上原来的几个小花盆，她把阳台堆得满满当当。苦瓜、丝瓜、油麦菜、油菜、生菜……种过，吃过。有人说，西红柿是“最有良心”的蔬菜。大妹曾经在一株苗上，陆续收获了100多个圣女果。
至于这种方式培养的蔬菜是否算“绿色食品”，我不知道。只是每次到大妹家，首先会冲到阳台，为她的菜留影。接着，再与她的菜合影。
没别的，就是喜欢这一片错错落落的绿海，喜欢冷不丁露出小脸儿的娇嫩果实。它们激起“小资”心中罗曼蒂克的农民梦和乡村情。
照片发到朋友圈，俺二妹风趣地点评：
那谁谁，你种的菜不错。
那谁谁，你拍的照不错。
那谁谁，你送的炸小鱼不错。
是的，炸小鱼，是我送给妹妹们的，作为品尝“阳台蔬菜”的回报。自然也在朋友圈展示一番。
我回复二妹的调侃：
那谁谁，你写的小诗不错。
据说，一个人最好的状态：有事做，有人爱，有所期待。
谢天谢地，这些，我都有了。
（作者系北京晚报高级记者，中国晚报摄影学会会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