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去世35天前,也就是传统的五七前一天晚上,大约三点钟我做了一个梦,梦中反复出现的一幕是,从武汉托运回来一个箱子,就像《情余年》中叶青梅留下的那个长方形大箱子一看,说是哥哥在武汉同济医院法新市医院住院三个月留下的东西。要不要打开这个盒子怎么打开,梦里的我似乎有些恐惧有些期待有些彷徨......然后带着未知从梦中醒来,一直辗转反侧到天昏地暗,不眠不休,就这样几个月的陪伴期点滴整理成文章,在文字中再次重温与哥哥朝夕相处的时光,触摸死亡的温度。
时辰记
其实,生命有很多时候是无能为力的,冷场重度寂静,流逝的时光都是冰冷的,温度低,有时候,时辰的缘分,就是人的命运。
如今,肝癌肺转移哥已经在这个院区待了两个月两天,转诊到中医科已经整整一个月了,到了常规出院再入院的时候了,这期间的每一个日日夜夜都像是无声电影截图,将哥最基本的生活能力一个个切断,吃喝拉撒睡成了生活的主旋律!......
午夜,第十二个小时的第一个小时。如果安眠药是在晚上十点吃的,那将是我哥哥第一次在这个时候醒来。他说他醒了,但他仍然处于药物的幻觉中,嘴里不停地嘟囔着没有界限的话,不停地念叨着他的嘴快干了,冒烟了。于是,开始喝水,润唇,呻吟,辗转反侧地换姿势,难以上厕所......一套程序下来,一个小时过去了。
当公鸡叫得难看时,是第十二个小时的第二个小时。一切都停止了,在再次入睡之前,我需要我的嫂子不停地按摩,谈论我刚刚做的新梦,嘲笑梦中的废话。我哥哥最近的睡眠略有改善,但肺部感染变得更加严重,他的身体变得更加婴儿化。一点刺激就会引起巨大的反应。他再也没有力气大声咳嗽了。而是从喉咙里发出沙哑的呼呼声,脸憋得通红,五官几乎扭曲,为的就是吐出一点炎性的痰,每次咳嗽,听者就开始咳嗽,好像是在为哥哥使劲,又好像是在帮忙咳出咳不出来的部分,毕竟无济于事,哥哥必须自己结束艰难的回合,再开始一轮。
平旦银石是昼夜交替,很多时候,哥哥再也睡不着了,坐在病床上,靠在床沿上,除了偶尔左右肘部交替支撑头部眯一会儿。一天输液十几瓶,泵三四针,荷尔蒙进入体内,让哥哥的脸、腿、脚像吹气球一样膨胀起来,尤其是他的小腿肚子,常年没有阳光,皮肤又白又细腻,然后膨胀起来像发酵的白色薄膜。手压下一窝一个茧,像粘棉花糖。按摩感觉很舒服,但哥哥自己却毫无知觉。这就像给孩子剪指甲,掏耳朵,挖鼻孔。不拨弄东西就没有动力继续下去了,一般按一个小时左右,慢慢就会感觉小腿软软的,拍打的时候就像风干的厚棉和白色的床单一样摇曳左右,这时候小哥就会开始恢复腿部意识,感觉忽冷忽热,按压的人还挺有成就感的。
日出时分,太阳刚刚出现,冉冉升起,该吃饭了,为了减轻巨大的吃药负担,嫂子总会不合时宜地让哥哥先喝西药;五颜六色的药丸放在案前,哥哥开始一脸痛苦;一颗颗吞下,起床后除了洗漱第二个大工程算是完成了一半。
在吃饭的时候,当古人"早上吃饭"也是早餐时间,哥哥起床后开始了第三个大项目,说是起床,但睁眼和闭眼的区别只是坐在床上,早上基本上是吃一小碗米汤,不是一粒米饭,没有任何油水青菜切成细碎的泡沫,偶尔吃一口松软的鸡蛋饼。哥哥自己已经没有力气端着碗吃饭了,都是我们帮忙先喝了一大口米汤,听到咕咕咕咕咽下去,喘息了好久,休息了一会儿,然后喂了一口菜,又休息了一会儿,偶尔吃一口鸡蛋饼,微微痛得咽不下去。叹气说:如果我能任性,我宁愿一口不吃,真的可以不吃啊!
转角快到中午了,这三个小时要完成的任务就是喝完早上的中药,开始一天的输液,这是一天中最难熬的时候,尤其是喝中药的时候,杯子大部分都是黑色的,闻起来有说不出的味道,每喝一口,哥哥的眉眼都拧成了绳索,想哭。我们连忙大声鼓励:想象一下这一口苦口良药是一支援军千军万马,正以预备军的身份涌入你的体内,与癌细胞抗衡!紧接着,有八九袋输液,两三根针要抽,一上午过去了,在小护士来回换输液过去,期间兄弟总是偶尔出现喘不过气来,张大嘴巴喘气,直到喷雾吸入补充才恢复过来。
星期天中午,继续输液,午饭又开始了,还是先药,后汤,妈妈很为弟弟难过,一口饭不吃,一口肉不吃,总以为他每顿饭都喝点水,这可怎么办,我们都笑说营养都在汤里,妈妈很不屑,说这不叫汤,是水,上面还飘着你撇去的一些油花。就那么几口,刚上大学的大侄子一豪放学回来了,他像往常一样伤心,眼角有泪水,哥哥激动地咳嗽,每次我们轮流陪他来回,哥哥都会留恋流泪。
喂食神,这一小时,成了我们一家人在小病房里抱怨的时间。一些细碎的东西,琐碎的东西又拿出来,再理论,再回忆,再重新解释。那些曾经不在话下的小事都变得温馨动人,哥哥的过往成了我们调侃的调味料,嫂子可爱的嫉妒也成了我和哥哥的笑柄,小女儿秋子姑娘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成了我们一家人欢笑的素材,以至于我都没想过叫她一声,仿佛就在身边。
当太阳下山的时候,又到了太阳下山的时候,晚餐开始,吃平时的药,上厕所,咳嗽,呻吟,哀叹:一天又结束了!
黄昏时分,此时太阳已经落山,天还没黑就天黑了,天昏地暗,万物朦胧,又到了月亮上的黄昏,对于医院里的病人来说,是入睡前的准备工作,这栋楼里住着危重病人,也有病人还能三三两两地走着,互相倾诉,互相安慰,互相加油。隔壁房的阿姨和妈妈同龄,十年前做过乳腺癌手术,现在又复发回来治疗,和妈妈聊得很开心,来到病房鼓励哥哥,夸哥哥长得好看,夸嫂子照顾周到,爽朗的笑声不绝于耳!
人安定下来的时候,夜已经黑了,人已经停止了活动,正在安然入睡;人安定下来,就意味着人安静了;喝完马桶,哥哥也开始渐渐入睡,虽然梦境混乱,胡言乱语,在药物的控制下,两个多小时的睡眠是可以保证的。我们也抓紧时间睡觉,医院的病人或多或少呼吸困难,所以每个病房基本上都是大开大合,一路通过,听到呼吸的声音,做梦,呻吟也会有抑制不住的低哭......哥哥生病后住院的第四个月又开始了。
长夜记
夜晚从黄昏开始。兄弟的漫漫长夜将再次开启!
生病到今天,哥哥的身体心率已经倒退到婴儿状态,是一个生病的婴儿。吃饭、喝药、睡觉、上厕所都成了负担,总是气喘吁吁,事后大汗淋漓。最后半个月是失眠,是哥哥每个夜晚的开始,也是煎熬的开始。
喝了十几颗五颜六色的中药药丸,再输注几瓶液体,哥哥的不眠之夜拉开了序幕!他固执地把目光投向12楼对面工地里孤独的大灯,听着耳后氧气罐里的氧气咕嘟咕嘟,若有所思。
此时我开始为他涂抹身体乳,打开班达里轻音乐,他选择了一首《清晨》,日夜以光,反复播放。我生病的哥哥,下意识地带着失眠为地球值班,随着婴儿急促的呼吸,无限延长生命的长度,渴望另一个新的早晨陪伴他!
今晚,医生又给哥哥开了药效最强的安眠药和抗焦虑药,有药效的哥哥陷入了迷迷糊糊,喉咙里的痰在风箱里咕噜咕噜的像个翘翘板,药物变脸后的噩梦和幻觉状态,一会儿疼痛拧成一股绳,一会儿疼痛舒展,一会儿眉心锁成一堆疙瘩,一会儿痛苦呻吟。
白天无休止的咳嗽,痰多的疲惫,晚上无休止的失眠折磨,像两条疼痛的鞭子,无时无刻不在鞭打着哥哥,哥哥已经像婴儿一样慢慢无奈地接受了用草瓶喝水,用勺子在小碗里吃饭,用夜壶和便盆上厕所......早在一个月前,他就这样看着生病的朋友,仍然感叹:宁死不如活!如今,无奈地接受命运的安排,曾经时髦的哥哥在疾病面前低下了高傲的头,臣服于命运的安排,内心有多少悲哀和苍凉,不得而知。
至此,我总是开始研究哪些穴位负责睡眠,那些脉轮可以帮助睡眠,为药效结束后接下来的三个晚上做准备。哥哥生病后,我开始从烟火气浓厚的心理学家转向身心领域,连接祖先的力量,练习夏威夷疗法...以前觉得唠叨、犹豫不决的方法都会去尝试和应用,而哥哥说:你的潜能就像我自愈潜能的挖掘一样被开发出来了!
已经是二更了,我也不安静了,在哥哥突然惊醒的惊恐中醒来,显然哥哥还没有从安眠药的作用中走出来,他在一连串模糊的话语中说了很多废话,这次他睡了两个多小时,虽然是在药物的作用下,睡眠状态的调整也是一个不错的趋势,慢慢的冷静下来,慢慢的喝水,轻声说话,反复播放班达里的《寂静之声》。
病房里住进了一个新病人,晚上没有人陪伴,也许是担心自己错过了什么,他一直开着床头灯,透过薄薄的蓝色窗帘,灯光流下,音乐流过,他们相见,伴随着母亲陪伴的轻轻鼾声,病房显得格外安静温馨。
像往常一样,我开始给哥哥做按摩程序,帮助他入睡,心率高、呼吸急促的哥哥已经半个多月不能仰卧睡觉了,这会压缩他的呼吸,让他窒息。这时,他突然觉得下一步该睡什么姿势特别撕心裂肺:去掉小枕头,加上大枕头,从左向右转,然后让床被放平和殴打。经过近一个小时的辗转反侧,他终于决定坐下来睡个午觉,再加上患者喝水、上厕所、打嗝、起床等声响后被吵醒,弟弟的情绪明显开始担忧。
随着音乐一边闭上眼睛按摩着我的心脏,一边说着“我爱你”来做零极限清洁,我也感觉到音乐的节奏与我动作的速度格格不入,于是我试着深呼吸再听,根据节奏调整速度,脑海中不知何故弹出了一句重复的歌词——你知道我爱你吗,这首音乐的重复节奏是如此一致,仿佛这首音乐是一首歌词,这句话是完美的。我轻轻地叫哥哥听着,他也试着把自己融进曲子里,用手指轻轻地合拍,脸上带着轻松的表情,然后像我一样似乎在心里开始反复唱歌。我们没有睁开眼睛,也没有说话,但我知道,此时我们都在跟着节奏反复唱歌:你知道我爱你吗,你知道我爱你吗,你知道吗-我爱你-...我们随着曲调自由呼吸,忘却了病痛的折磨,忘却了现实的凄凉,放下了压在心上的重担,在这轻快悦耳的曲调中,我们用相互交融的气息和手指的力量,感受着这句歌词蕴含的爱的魔力,仿佛吸收了魔力,整个孩子都变得乐观坚强起来!
回过神来,哥哥已经慢慢睡着了,这次他是左侧躺着,一只手抵着枕头撑着脸,一只手刚伸到我搁在床沿上的腿上,整个孩子蜷缩成半月板,仿佛回到了娘胎里睡觉的姿势,此时哥哥在梦里一定很美很温暖,我忍不住笑了。听着哥哥逐渐均匀的呼吸声,害怕吵醒他,不敢改变他的姿势,拉着小被子坐在哥哥对面,看着他不断变化的睡脸,半年过去的一幕又一幕在我心里上演,泪水在我脸上慢慢流淌,我的心随着音乐的节奏不停地唱着:你知道吗——我爱你啊......
是的,当不可预知的苦难来临时,试着把“活着”变成“生活”,把“意外”变成“故事”,把挫折和痛苦变成一朵别在裙子上的花,试着自我过渡和穿越人,这不就是我日常工作的最高境界吗?此时,整个病房都祥和平静,音乐流淌的声音和病人的呼吸相互歌唱,氧气的咕嘟声,母亲的鼾声,病人的梦境,甚至窗外灯光吹来的微风,都加入了我内心的歌声——你知道我爱你吗——你知道吗——我爱你。.........
烫脚记
"来来来!把你快乐的双脚伸出来,开始今天的美丽之旅吧!"夜幕降临,哥哥躺在病床前,我坐在窗前的椅子上,拉开专业按摩师的模特,开始给哥哥按摩手脚,帮助他入睡。
每天晚上,经过一天的输液,哥哥白皙透亮的大脚在中药溶解的热水中被浸泡得红肿,像丢进油画里的蒸热馒头,染红了,还冒着新鲜的蒸汽!早上起来怎么样?肿胀又慢慢消退了,脚后跟沾满了皮肤,像干燥的冬天老人干裂的脸上堆满了层层褶皱。所以,每天早中晚三点,开始按时按摩手脚,成了我们的作业!
哥哥是个很爱美的人,穿衣打扮也一直很时尚前卫,如今在病榻上缠绵半年,虽然瘦了不少,肌肉松弛,肩胛骨碰到手,但是爱美的习惯不能丢。尽管呼吸急促,身心憔悴,他还是要坚持洗澡两天,剪头发刮胡子半个月,脖子上戴着玉观音,手腕上整齐地戴着珠子,常有人说我这个病人已经够憔悴的了,然后又邋遢又臭,一点精神都没有,岂不更让人讨厌?所以,每次洗完澡后按摩前,涂抹手和身体乳就成了一个过程:现在呼吸急促的哥哥已经无法平躺入睡,所以医院的病床要勃起,背部需要垫一个枕头,脖子上是一个特殊的U形枕头,刚好脚板可以延伸到被子上的床上,我在手掌上按了一些身体乳,开始均匀地涂抹脚背脚趾手掌脚跟,脚趾缝孩子不能松开,很快哥哥的大脚就被涂抹得香香的,滑溜溜的。小护士闻声直夸,就来围着房间换药:哦!好香啊!你的脚真开心!从那以后,开心的脚成了一个专有名词,我们一提到它就忍不住笑。
弟弟是姐弟四人中皮肤最好、脸型最好的一个,我和姐姐作为女生,比他的皮肤更黑更粗糙,而且每次给弟弟按摩,我的小黑手和弟弟的大白脚就形成了一对反义词,还要调侃和表达不满,而弟弟总是笑而不语。
为了说实话我的功劳,我在早上按摩的时候拍了一张照片,然后加工后给哥哥看。看看被我粗糙强壮的小手按摩后的脚,再看看没有按摩的。啧啧啧!我不能和这门手艺相比,我后来失业了,所以我来到一家按摩店把它挂在门口做广告!哥哥总是被逗笑,然后他不可避免地又犯了一次令人心痛的咳嗽。直到他吐出一口痰才停下来,我妈妈责怪我们身材不好!
医院的夜晚来得比较早,电视9点准时自动关机,病人都在按时泡脚,哥哥的睡眠也在慢慢恢复,虽然还需要药物管理,但也比以前好多了。因为哥哥咳嗽失眠,每天晚上辗转反侧,病人都换到了其他病房,我们很乐意享受贵宾服务,所以小病房成了一个温暖的小家,我们在这里吃饭、休息聊天,有说有笑互相鼓励,度过一个又一个细碎的日日夜夜!
我亲爱的兄弟,在日复一日的患病生活中,从一开始的不情愿不想让任何人知道自己的病情,到慢慢面对屈服的接受到命运的安排!慢慢读懂疾病背后的动力,去感受疾病带给你的戒备,用平常心度过每一个煎熬的日日夜夜。
读村上春树的散文《朗格汉斯岛的午后》,我对小振兴这个词有一种特别的感觉。
有点幸运是什么感觉?用四个字,在苦涩和忧郁中尽最大努力"充满喜悦"!生活中那些微小但真实的祝福。在这个快节奏生活和事故随时可能到来的时代,忙碌、糟糕、平淡、无聊......填满我们的日常生活,学会在苦难中寻找一些小幸福,这些小祝福是我们生命中最美丽的珍珠。
喊魂记
失眠就像一条脏兮兮的狗,咬着哥哥所有的神经细胞,吐着鲜红的舌头,玩世不恭地吞噬着哥哥的每一个无边的黑夜甚至白天,现在哥哥白天黑夜的平均睡眠已经难以维持在三个小时。吃饭、喝酒、拉睡觉已经成为一座难以攀登的山,一座接一座地站在生病的哥哥面前。
夜幕降临,又到了喝中药的时候了。嫂子开始试探和催促,哥哥依依不舍地磨蹭着,突然在我们不注意的一瞬间,突然说:"好的!把农药拿过来!我喝!"我们顿时愣住了,才明白他想被温烫的中药,都在笑,又笑又哭。
最后一瓶输液结束,已经快十点了,一天的最后一个程序是喝安眠药,准备睡觉,也许不眠之夜太长太难,哥哥同意了妈妈的建议,睡前为他呐喊。
一切准备停止,母亲一只手拍着病床护栏,另一只手抓住哥哥的耳朵,脸上露出神圣的神色,压着声音开始发出有序的喊叫声——
''谢峰嗯,不管你在哪里害怕,喊你起来啊?''
沉闷的声音在安静的病房里回荡,显得有些不拘一格的庄重。
"起来!"我按照妈妈的吩咐回答,刚才我还和嫂子交换着笑眯眯的眼神,现在却忍不住直起身来,开始跟着节奏反应。
谢峰嗯不管千里,听到妈妈的声音喊你起来回来啊?
"回! --" 不知道为什么,我有点哽咽了!抬头看着哥哥,我微微闭上眼睛,神情凝重!眼前是小时候妈妈经常为我们大喊大叫的场景。
小时候的我就像个假小子,整天跟着哥哥和他那群兔子,上树掏鸟窝,下河捉泥鳅,在白花花的毒阳下在盛夏午后的田野里偷瓜果,在隆冬时节在覆盖着厚厚的冰雪的池塘坝上滑冰......因为年纪小,体力不支,经常被哥哥和哥哥扑倒。我一个人走在茫茫的荒野或漆黑的夜晚,一路上都能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吓得我半死。
那时候,小病小灾都不是找医生,只是喊魂,对于喊魂的孩子通常是孩子的母亲,她会背着孩子去乡下荒野,用尖锐的声音,拉着长长的结尾,不停地喊着:"我的孩子,如果你去你害怕的地方,听到我的声音喊你回来啊-,回来啊-回来啊-!像歌剧的音调一样,有条不紊地捧着它,让孩子迷失在田野和大山中的灵魂,带着自己的呐喊一路回家。
自从弟弟被转诊到中医科后,母亲便开始在医院附近租房陪护,年近七旬的母亲不放心别人做饭,白天要在饭局上来回穿梭,晚上也必须在病房里陪护,再加上这一个多月来弟弟的体能开始下降到零,身心就像生病的婴儿一样敏感脆弱。妈妈也是一个粗放而庞大的人,常常因为吃什么、怎么吃、吃多少等琐事而尴尬。
倒退到婴儿期的哥哥似乎想要改写自己童年的境遇,过去他向内的攻击性就像一扇闸门,他对自己似乎从未被认可和认可的母亲一发不可收拾,向来好胜、大大咧咧、固执顽固的母亲此时表现出前所未有的隐忍,让哥哥被自己刚刚迸发出的攻击性没有反应的负罪感所淹没。
一个月下来,一直没能顺利分开的母子俩,不断地相爱相杀。病房里每天都会出现一些可爱的小插曲,一会儿是风雨交加,一会儿是晴天,一会儿是泪流满面,一会儿是相对无语!给漫长的住院时间增添了许多恩恩怨怨的幸福感受。
母亲最后一次呼唤我们是在三十多年前,那抑扬顿挫的呼唤声经常在耳边响起,在离家很远的不眠之夜,亲爱的哥哥被孤独和寂寞侵袭,那声音显得那么亲切,它跨过河流,跨过高山,飞过时空,在我们心灵的最深处激荡。
此时此刻,我的哥哥和我一样,觉得这是世界上最响亮、最美丽的声音,一个母亲对她的孩子最深情的哭泣。亲爱的哥哥,每个人都不可避免地会失去灵魂和灵魂,失去的灵魂要喊回来。当我还是个孩子的时候,我妈妈为我们大喊大叫,所以我从不害怕。长大后,我离开了妈妈的身边,经历了痛苦和煎熬,生活的艰辛,看透了人情的温暖,失去了灵魂,让我们再次在妈妈的哭声中,找回失去的自己,一点点变得坚强。
是的,灵魂呐喊并不全是迷信,更是一种"心理暗示",是天下母亲都会对孩子最深的爱,通过这种形式,不断传递给受到意外惊吓的孩子,将母爱的温暖和力量注入他们的内心,重塑他们强大的内心世界,其实母爱才是孩子的灵魂!
争宠记
哥哥在病榻上缠绵了四个多月,体质和脾味已经越来越幼稚,唯一一个在三个姐妹的包围下长大的男孩,因为母亲爱孩子的方式就是爱他,就是对他加倍严格,所以哥哥是我们四姐弟中挨打最多的一个。这个童年没有享受过小皇帝待遇的孩子,在病痛中重温了所有理想化的母爱和婴儿般的溺爱。
住院时间就像时钟的发条,一步步转一圈,翻到第四个月,兄弟的检查实际情况比他自己的意志力和生命能量支持显性状态更严重,吃喝拉撒睡不仅仅是日常,它成了一个很大的困难,每完成一件都需要付出很大的努力体力和精力。因此,我们讨论了最初的两人护送到三人护送。
于是,在小病房里,总会有一场闹剧,在凌晨、半夜或者某个不经意的时间,获得小皇帝的认可。
"荣霞,皇上给你摸老虎屁股!"每次哥哥要大小便的时候,他都会开始这样叫嫂子,我们总是会爆发出一阵笑声。最热闹的总是在哥哥第一次吃安眠药醒来的时候,大约半夜两点,还没能从戒毒梦中出来的哥哥,总会爆出一句絮絮叨叨的经典名言,比如我连水都化不开的痰都可以申请品牌等等,让人忍不住笑。
在轮流陪伴她的家人中,嫂子因为脾气和心态都很好,从不违抗哥哥的意愿,赢得了哥哥的信任,甚至在梦中不停地喊着容霞容霞,结果嫂子还挺得意的,一副“抱皇使诸侯”的可爱姿态,姐姐因为做菜精致变花样,把家里收拾得整整齐齐,井然有序,令人叹为观止。我之所以得到哥哥的认可,是因为我善于理解哥哥难以言说的情绪和想法,经常说我是按摩最合适的人,结果我们每个人似乎都沾沾自喜地拿着小皇帝的尚方宝剑,觉得自己是最离不开哥哥的人,而老母亲则不然,她做菜没有姐姐细致,没有嫂子方便,也没有我圆滑。加上她的年龄,我们总是以照顾她为由让她休息,而没有意识到我好胜的老母亲的起伏
最后,在另一个轮回陪护的空间里,我们被忽视的老母亲"暴跳如雷",泪流满面语无伦次的表达着不被需要,不被认可的失落和沮丧。一直自称照顾母亲的我们第一次发现,我刻板粗放的母亲,内心也是如此脆弱和细腻。同时,我也意识到,我整天用琐碎的事情\为母亲的兄弟\"刁难\",但我只是想赢得母亲的关注和关怀。这对已经110岁高龄的母子,在岁月的磨砺下,早已习惯了用抱怨、指责,或者是平淡的声音来表达自己的情感,这种突如其来的疾病激发了母子共生最原始的需求,与其说是我这个自诩为专业半吊子的心理咨询师帮忙捅破了这层纸,不如说是浓浓的爱把这层薄薄的纸给捅破了。
又一轮的移动护送,母亲的阳刚特质被隐藏了太久,母性和柔情都迸发出来,我们也自动把哥哥旁边最近的位置留给母亲。所以,晚上婴儿床旁边握着哥哥的手睡觉的是母亲;哥哥在梦中醒来第一个醒来的是母亲;咳嗽为哥哥背部爱抚,平静时哥哥按摩,喝药鼓励哥哥是母亲......哥哥也很配合,妈妈想赶去做饭,哥哥将娇晨挽留说:让大姐姐走吧,我要继续“磨”你!听到这话,妈妈立即投降,心满意足地留下来和哥哥喋喋不休,她一生都相信的神都被邀请来一一保护哥哥!
我暗暗猜测:以前是我们一小群三陪都想挣得哥哥最离不开的人的位置,以讨得哥哥的“欢心”为荣誉,妈妈“赢了”,其余的孩子开始想和哥哥争得妈妈的欢心。原来,爱这东西,就像食物和水一样,不仅是必不可少的,而且如果战斗就要珍惜啊!
养鸽记
依次来给母亲做饭的姐姐,带了两只鸽子给生病的哥哥,让他炖着喝。
姐姐刚打开纸箱,两只雪白的雪鸽从小脑袋里冲出来探出头来,小黑眼豆子滴来滴去,久病体弱的哥哥顿时被较弱的小生命感动了,勾起了小时候省吃俭用喂夜里抓回来的斑鸠、鸽子、小鸟、麻雀等的回忆,于是,两只雪鸽在一个小病房里暂时安顿了下来。
不管是医院的环境还是哥哥的身体状况,当然不允许我真的养两只鸽子,所以离开它们的那一刻就意味着离别,哥哥决定等几天再放掉这两只雪鸽。
在接下来的一周里,两只雪鸽给生病的弟弟带来了很多欢乐,每天输液前后,他都坚持自己给白鸽做窝,喂水,逗她,和她说话......看到雪鸽给弟弟带来了欢乐,一家人对小白鸽越来越有好感。
只见哥哥拿着一把小眉毛剪刀顺着纸箱,均匀地在四维中开始钻孔,现在吃喝拉撒都很吃力的哥哥,忙于白鸽的小房子是相当高的兴趣,一点也不觉得累。忙活了大约一个小时,两只雪鸽以良好的状态回家了。接下来,小心翼翼地喂水,温柔地呵护,喃喃地对它们说,来逗乐倔强的微笑。把自己的柔软和软弱毫无保留地献给这对小生命!一个缠绵的病床柔弱的生命,和一对混乱的弱者,因为被俘虏的小生命恐怕飞不高,所以在广阔的世界里相爱相怜,互相扶持。
果不其然,好景不长,其中一个不知什么原因连夜去了,哥哥的情绪明显低落了许多,另一个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被妈妈和姐姐送到楼下去飞,后来听说圈养太久,飞得更高了,被两个不知名的路人抓住了,后来的命运如何就不得而知了。直到我又转了一圈,来到哥哥身边,他还在对我念叨:不知道鸽子怎么了。
有时候会想,生命之间惺惺相惜无所谓强弱,你们付出了小小的生命性的爱,哪怕很短,你们也会在彼此的生命中种下爱的种子,愿这颗爱的种子也能在哥哥的生命中生根发芽,再次茁壮成长!
窗外,2020武汉新型冠状病毒肆意传播,隔着手机屏幕,看着日夜在建的新火神山医院,与之隔着墙,武汉同济医院中法新城医院区,已经成为新型冠状病毒感染者的临时入院点。我哥哥的鸽子还在那片天空飞翔吗?我想是时候打开我梦中的长方形盒子了!
作者简介:秀霞,文学爱好者,国家二级心理咨询师,光山心会心理工作室创始人,历任教师、记者、编辑,发表诗歌、散文、心理随笔、短篇小说20余万字,散见于各类传统报刊和新媒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