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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骤/方法
瓦雷里、香蕉与枣：
2017年10月23日
老钱工作室，北岛、赵野诗歌课的一种指导
—— 前言 ——
三位老师也是毫无保留，从写诗、译诗到文学良心，几乎都是你敢问的问题，他们都愿意以认真谦逊的态度回答，尤其是北岛老师，一年未见，果然还是那个让人佩服又想亲近的北岛老师。
下面的文字是本次诗歌课学生的作品之一，他对诗歌课的内容做了自己的理解，并用自己的阅读和学习经验进一步延伸，也希望对北岛诗歌课的内容做一个简单的引导，本文后半段还配有诗歌课的录音，供对诗歌创作感兴趣的学生观察。
我们从一个诗人（的一句话）开始：一切都像一年中最好的季节的这个下午一样丰满，像一个熟悉的橘子。
写这首诗的父亲已经不再年轻，但北岛的出现在十月的寒冷天气和先锋书店老钱工作室的微弱光线中仍然显示出高贵的风度和意味深长的沉思。（白桦，《我总是盯着天空》）他告诉他的同学：我们从一首诗开始。
"我始终认为，我们应该把注意力和兴趣从诗歌转移到诗人身上，因为我深信，世界上最神秘的现象是诗人现象，一个真正的诗人必须有一些特殊的触角来感知世界，诗人的职业生涯对自己来说似乎是一个徒劳无意义的职业，但却是一个想象力无边的职业。
诗人比诗歌更复杂、更迷人、更重要。诗人的一生是他诗歌中最丰富、最可靠、最有趣的注脚。这个注脚当然比诗歌更有趣。如果《恶之花》是一本让你在一小时内活得比二十年更充实的书，那么波德莱尔一小时的生命就等于你的一生。"
“我很小的时候读到这段话，就觉得很神奇，当时还不是很懂，”赵先生说，“但很快我的写作也处于这种状态。”有理由相信，将决定赵先生命运的书是《瓦雷里诗歌全集》（中国文学出版社，1996年），瓦雷里关于《海边墓地》的原话引用如下：
"至于《海边的墓地》，这个意图起初只是空洞节奏的出现，充满徒劳字幕的节奏的出现，常常萦绕在我的脑海里，我把这个出现看成是十个音节，对这首现代诗歌中很少使用的诗作了一些反思，发现它的无力和单调，对于三四代伟大艺术家一直如此钟爱的亚历山大风格，并没有什么新意。大众化的魔鬼使我产生了这样的意图：用十二个音节的力量把这首十音节的诗联系起来，并建议我用每段六句诗的形式，以及基于这种段落数量的想法，并通过表达它们的各种音韵和功能来确保段落之间的冲突和和谐必须建立起来。......这些零碎的感知使我能够自然而然地把它应该有的感受、情感和暗示性抽象写在自己的作品中，并把它推向诗意的状态和某种自我沉思。"
诗歌优于散文，因为它既没有散文的尴尬，也没有散文的推理......诗歌要求或暗示一个非常不同的领域，在这个领域中，文字的响度比因果关系更重要。"
但席间，谈到超现实主义，北岛也持批评意见。“他们用自动写作做了很多实验，但很难。语言需要机会。我认为诗歌与灵魂有关，而不是说它可以仅靠文字来掩盖。比如，看看保罗·塞兰，他太痛苦了，自杀了，因为他做得太过分了。当我们看他后来的作品时，很难翻译。这不是一个语言游戏，而是与他自己在这里的痛苦和黑暗经历的联系。\\\\\\\\\\\\\\\\\\\\\\\\\\\\\\\\\\\\\\\\\\\\\\\\\\\\\\\\\\\\\\\\\\\\\\\\\\\\\\\\\
本文不打算谈论死亡，在瓦雷利的案例中，散文导致死亡（另见《论《海边墓地》的创作），不死的诗，并不像瓦雷利所说的，比羽毛还轻，而是像鸟一样轻"野马、尘埃、生灵用呼吸互相吹拂"这又回到了呼吸，在这里我同意白桦的观点："诗歌像生命的节奏一样，在呼吸中自然形成。一旦形成某种氛围，文字就变得模糊，融进某种气息或声音。这时，诗歌试图侥幸超越，接近自然的纯净，但即使是最伟大的诗歌也很难达到这种纯净，所以它带给我们的欢乐是有限的，也是令人遗憾的。从这个意义上说，诗歌不能写，但我们在不得已的时候使用这种形式。"这似乎是对转述瓦雷里的赵野的又一次复述。
赵烨之前的采访，恰逢诗词课上的几个问题："我应该早点意识到，我需要找到中文的节奏和气息。现在的诗歌翻译，除了少数短篇作品，大部分在语言本身方面都是有问题的。很多西方大师，我们只能理解他的复杂和深刻，想象他的好。我们需要好的纯中文文本，这需要更多的人来完成和扩展。"他们是：诗歌的气息，翻译，什么是纯中文。
在夜晚的奇迹上
在白昼的面包上
在订婚的季节上
我写下你的名字
夜晚的奇妙，多么独特。白天和面包，你看这里的对话关系。北岛喃喃自语，叹了口气。我想北岛会想起布罗茨基的《小于一》中的这段话，热爱诗歌的人会想起：
"对这些人物来说，文明不仅仅意味着白天的面包和黑夜的亲吻。他们就像是失落的一代，但实际上不是。他们是唯一一代发现自己的俄罗斯人。对他们来说，乔托和曼杰利什达姆比他们的个人命运更鼓舞人心。他们穿着破旧的衣服，但他们仍然有些优雅，他们被直属上司沉默的双手召唤，他们像兔子一样逃离这个国家丰富的猎犬和更多的狐狸。他们一天天贫穷衰老，对不存在的东西（或只存在于光头中的东西）仍心存眷恋，被称为‘文明’。''
北岛及其《今日》或许正契合了这样一种俄罗斯式的对抗美学，他对一个压抑压抑的时代提出了充满激情的反对，正是在这个意义上，北岛成为了一个时代的代言人。
在当今时代，我们面临着中产阶级生活平庸的问题。北岛经常引用里尔克《安魂曲》中的两句台词：因为生活和伟大的作品之间总有一些古老的敌意，他甚至用“古老的敌意”作为自己诗歌节的名字。
北岛先生在同一主题的演讲中说："这两行在我看来是经久不衰的钟声，绵延不绝，意味深长，尤其是在乱世的今天，可能会让那些已经把写作作为终身事业的人更深入地思考我们今天应该如何生活，如何写作，如何理解和处理生活与写作的关系。所谓‘古戾气’从字面上是指原作，带有一定的宿命色彩，可以追溯到文字和写作的起源；‘戾气’是一个诗意的术语，指的是某种内在的张力和悖论。\北岛将古戾气总结为三点：就社会层面而言，它指的是作家与其时代之间的张力。如果继续下去，必然会触及到语言层面，所以古代的敌意是指作家与母语之间的紧张关系；最后是作家与自己之间的紧张关系，即作家对自己的敌意。
这种敌意自然地将苦难和诗歌与诗人结合在一起。“苦难能给人以强大的压力和生存体验，人们必然会对此做出反应，”赵先生说。“诗歌一定需要这种东西。”敏感的诗人放大经验和抽象体验。“你心里在乎的，用传统的话来说，就是你的家国情怀。你心里有这种东西吗？如果有，你自然会充满悲悯。当你有了这种慈悲心，你的作品自然就有了与苦难结合的力量。''
"她写的是普通中国人的沧桑、麻木和凄凉。的确，生活就是这样，没有别的选择，也没有必要选择。但面对这残酷的现实，作者也在诗歌中表达了深深的悲悯。"
保尔·瓦雷里画像
最后，为什么是瓦雷利？我不知道，这是一条秘密而迷人的暗线，贯穿了这篇文章和这篇文章中描述的诗歌课。北岛写道，里尔克对法国文学的深入研究正是吸引他来到瓦雷利的地方。瓦雷利的艺术完美让里尔克兴奋地写道："我独自一人，我在等待，我的整个职业生涯都在等待。有一天我读了瓦雷利的书，我明白了：我终于等到了结局。"于是这篇文章也到了结尾。
在赵野回顾展散文的第四节《有些云和烟，有些树》中，他写道：“‘风在上升，只有一种方法可以努力生存。’几天来，瓦雷利的《海边墓地》中的这句话莫名其妙地在我脑海中闪过。此刻，我在大理凤凰酒吧上方的一个小房间里，我的床边有一扇朝南的窗户。冬日的阳光照亮了对面的雪山和我面前的屋顶，然后照在我的床上。天空是蓝色的，只有雪峰上是一朵云慢慢飘动，好像要飘进我的窗户里。窗帘是红色的，阳光热情地照耀着。我觉得有点超现实，我开始想起80年代。"
北岛诗歌课录音内容整理
从一首诗开始
重新叙述
孙清
我想重述一遍，而不是被重述。
对世界的叙述总是过于严肃，或者总是
太随意了，他们是如何匆忙拥抱我的
将我投放在一个放大的镜像前。
那由人情和世故构成的
等边三角形里，
因为我而变得不够
庄严肃穆；
我的立锥之地，
还没有形成精神的圆周率。
在通往句式的道路上，
我想了解一个人吃苦成长的风格。
而影响我叙述的唯一原因，
只会是悄无声息攻击灵魂的平庸。
赵野：我觉得挺有意思的，因为现在诗歌，其实我觉得这么多年来，还有一个倾向，就是把诗歌的意义消解了，特别是很多自称是讲出来的诗人，但是我觉得这首诗，你有你自己的意义在里面，而且是一个很好的意义：去重新叙述，而不是被叙述，里面有我们觉得有诗意的东西在里面。
第一节很清楚，但他的意思是一种对生活、命运、意义的理解或态度。唯一的问题是语言不够精炼，它有点分散。而整首诗，我个人的习惯，诗歌非常重要，超越了意义，还要落实语言。在我个人的经验中，它往往是一种节奏和呼吸。所以当我们读一首好诗时，我们会觉得它非常自然和完美。要么是他多年的写作经验或技巧，要么是他刻意聚焦的语调，呼吸，我不知道，但一个好的诗人必须感受到这一点。
如果语言更准确，节奏或者呼吸之间的感觉更准确，它可以成为一首非常有趣的小诗。有些东西是想到了，但还需要打磨。
北岛：我还是同意赵野的观点，我也觉得你的诗，特别是开头的时候，我觉得特别好。但是接下来就有一些问题，呼吸的问题，呼吸你会觉得舒服，包括和文字的关系。美国的《黑山派》之前就讨论过，不是简单的押韵、结尾、头韵。（那些）其实不是很重要，最重要的是节奏的处理，语言和呼吸之间有一个基本的关系。
我觉得句式开头有一个尝试，第一段和第三段是叙事的，比较长，第二段比较短，特别别扭，几个字：三角形，庄严肃穆，立锥处，灵性圆周率，一般很少，虽然什么都可以用，但是在这个位置，有点互相扭曲，说的时候想说它的复杂，但是又不能真正表达出来。
赵野：我记得瓦雷里说过他写过《海边的墓地》，一首长诗，在他写作之前，当他有想法的时候，他没有任何形成的句子，但是他的脑海中有节奏，相当于音乐的形式已经存在了，我很小的时候读到这个，我觉得很神奇，我也不太理解，但是很快我的写作也有了这种状态：在写一首诗之前，形式已经确定。包括他的篇幅，句子的节奏，是什么形式的；（孙青的）第一句很平静，很舒缓；但第二句突然开始扭动，小诗不宜作这样的改动，如果是长诗，可以有不同的段落，不同的部分，可以有意处理。
我们中国古诗有一个很明确的形式，新诗、现代诗、自由诗都没有固定的形式，为什么诗人觉得比较难，以前七言、五言，或者是词，我们可以把词插上去就行了，对于新诗，每一首诗都有自己规定的形式，不一样，我们看看能不能发现，能不能呈现出来。
北岛：还有，句型其实是诗歌的基础，语言的节奏和结构是最基本的，我们先来说说语言之间的关系，词和词必须有一个基本的碰撞，词和词不是按照你排列的顺序，散文和诗歌完全不同，散文有一个基本的叙述，从A到B，按顺序形成，诗歌中的词和词之间有很大的跳跃，就像经常说的回车键。如果这个时候你觉得对，你就啪啪啪，变化很大。但其实就像下围棋一样，类似。我在美国教诗歌创作课，语言游戏是最基本的训练。在言语之间，有理性，有可视化，尤其是对中国人来说，他们谈论图像。“意义”不是图像，它包括“心”，图像和心脏是相连的。
写诗可以做填空练习，句子就活过来了，再往前走，句式变了，词和词是产品，语言游戏和你的体验变了，每句话之间一定有很大的推力，很多写诗的人不知道怎么下去，可以说是一次跳过深渊，你用叙事是应付不来的，叙事没有空间，从句子到句子，都是散文的概念，只是像诗歌的一种形式一样排列。这就是诗歌的好处——一下子提出一个巨大的空间。
对付减法，不能写得太多留出足够的空间，空间也是沉默的一部分，就像我们中国画中的留白一样，当然可以用各种名词，但最好不要随便用，抽象的文字怎么跟它交流呢？
赵野：诗歌应该是在一个非常有限的语言，句子，从时间和空间拉远。古代诗歌做得很好。时间和空间感，深度特别强，时间和空间是通过文字和图像拉远的。诗歌需要美妙的语言，隐喻，两个不相关的词有很大的张力或冲击力，让我们感受到好诗歌的魅力，而不是按照一般习惯组织词语。
人在年轻的时候想要的诗，是不断堆积起来的；但是成熟的诗人，或者说要写出一首好的诗，需要知道自己不需要的是什么；诗歌是一个不能轻易改变的词，十几年前我和小可合作过一张唱片，歌手总觉得一个词过不了，小可说应该删掉，我说，所以你的歌词是这样的，我们不能改变一个词的诗歌，小可一辈子都被这件事困扰着。上个月我们在北京喝酒，他拿出来说。
北岛：诗歌的语言需要纯粹的准确，同时又要有力量；意象，在中国文化中这个（东西）是毋庸置疑的，唐诗宋诗都是用意象来处理的，以至于一词多义的复杂和经验都是联系在一起的，隐喻不能随便用，尤其是数学，可能我数学特别差。
写诗的时候要截断，有很多问题；太粗心了，只是一个逗号要处理，截断很重要，跳跃，类似于探索，一个深渊，还要继续往下走，还要有一个重要的动力。
我很佩服特兰斯特罗默，诗人需要有一个原点来支撑，特兰斯特罗默近乎完美，他一年写三四首诗，其中一首要写七年，他一生只写了看似一百六十三首的诗，他要追求完美，一遍又一遍地修，学生写诗的时候可以做一个笔记本概念，存一些比较满意的断句，十几二十年后也许有用。
另一个问题是，句式并不意味着A、B、C、D这样的（简单的）对应关系。例如，它可以是A和C之间的呼应关系，也可以是A、D和E之间的呼应关系。张力是语言的基本变化，相当于主题和变体。例如，你可以不断重复叙述问题，但如何处理呢？一个是你自己的经历，还要找到自己的风格。
在动机的问题上，我写了《时间的玫瑰》，它有时间的概念，它有方向。动机是由许多因素造成的。许多诗歌作家经常不知道如何，没有动机，它就停止了。例如，托马斯·特隆斯特罗默的诗，从剃刀，突然跳到直升机（启动剃刀/它开始转动/它变得越来越强大/成长为轰鸣声/成长为直升机）。不仅是动机，还有展示的空间。
我们实际上面临着一个中产阶级生活平庸的问题。里尔克的安魂曲：在生活和伟大的作品之间，总是有古老的敌意。这是一种巨大的张力。为什么很多人写不出来？我在美国生活了14年，那些教授，他们中的许多人是诗人，他们在技术上可以做到，但他们没有感情。他们的日常生活不令人兴奋，他们没有动力，作为人类的动力。他们过着非常舒适的生活，有大房子，好车。这是一个普遍的问题。我觉得苦难确实是需要的，虽然我们希望没有苦难，平静的生活，但是诗歌就是这样，比如你看杜甫，他经历了战争，最后落得如此悲惨，他的巅峰时期是在魁州的两年，这和苦难有直接关系，否则很难。
赵野：现在的学生每天上网的时候，会看到很多诗歌，大部分都是所谓的大白话，比如伊莎等人做的那些消解意义的无厘头诗，小说所需要的技巧和劳动，没有那么多人敢随意写小说，但是现在谁都会写诗，他真的不能理解为什么他的不好。因为他看到的好像挺有影响力的东西也是一样的，甚至更差。这个问题我回答不了，但是每个人对诗歌语言的理解和态度，就是你的自由；但是你要问我，都是垃圾，没有意义，不值得一看。
北岛：20分钟就能写出一首诗，但是我觉得写诗真的是一种不一样的生活方式和写作方式，以前我们在地下写作的时候，需要抽屉，放一边一段时间，没有希望，就两三个朋友，他们不想出什么事，怕麻烦，现在随意发出去，大家都太随意了。
有没有判断一首好诗的标准？
我觉得最大的问题是，很多人不认真写字，可以随时写随时玩。
写作遇到空窗期怎么办？
怎么改一首诗？
写诗层次感和逻辑感差怎么办？
赵野：写作的时候要清楚自己要表达的是什么，要想得更成熟一些，如果真的觉得自己内心有一种特别的情感、经历，或者某种冲动，就要围绕那个去写，如果勉强强行写，就有点乱了。
北岛：诗歌与一般逻辑是相对的，语言逻辑和诗歌逻辑不是清晰的思维方式，而是通感、沟通和连接。
北岛：说到超现实主义，他们已经用自动写作做了很多实验，但这很难。语言需要机会。过去，他们经常责骂晦涩难懂的诗歌，说我们把单词混合在一起，然后把它们抖出来，然后我们写出来。我认为诗歌与灵魂有关，而不是它可以被文字所覆盖。例如，看看保罗·塞兰，他痛苦得自杀了。因为他走了这么远，我们看他后来的作品，很难翻译，他不是一个语言游戏，而是与他自己痛苦的黑暗经历联系在一起的。
早年喜欢什么诗人？
北岛：我们受到翻译风格的影响，比如戴望舒，他的诗不是很重要，但他翻译的《洛尔卡诗歌抄本》很重要，但我们是革命性的写作，我们想完全脱离他们，颠覆他们，当时黄皮书里有写《夫人谷》的叶夫图申科，我们可以说是喝了狼奶的饥饿一代。
诗歌一定需要苦难吗？中国欢乐温和的文化也能有好诗吗？
我们对苦难有几种理解，一种是身临其境地生活在苦难中，另一种是在经历了一些事情之后，诗人是很敏感的，可以把自己的很多感受放大，有些体验是可以抽象出来的，诗人没有必要像奴隶一样生活在贫穷和苦难中，但是你心里所关心的，用传统的话来说，就是你的家国情怀，你心里有没有这种东西，如果有，你自然会充满悲悯。当你有了这种慈悲心，你的作品自然就有了与苦难结合的力量。
我一辈子都在体制外，大学毕业后在一个单位待了一年多，根本无法忍受上班的生活，而且那时候我们什么都没有，但是我们胆子大，年轻的时候什么都不在乎，就离开了，自从离开之后，我们就一直在体制外，这带来了一种自由感，但是我们要从零开始，到一定的年龄，对自己的人生负责。而中国从90年代开始刚刚进入所谓的市场时代，我们很多诗人开始投身社会，他们可以为所欲为，他们要养活自己，在这种生活中，我们要找到一种发自内心的与世界和解的方式，所以我们靠写作来保持一种力量，愤怒和叛逆，但是我不希望我的生活是那样的，这是一种态度，对吗？
阿乙也认为美国小说不好，其实美国诗人很多，训练也很多，但是没有像样的东西，这也是一个很大的社会问题。
关于翻译
对于音乐性的处理，一定要有创造性，比如我们现在在做一系列的《红狐》的书，跟汉学家初步翻译，然后跟美国诗人合作，我对迪伦·托马斯诗歌的处理，我花了很大的力气去尝试解决，包括双关语，甚至感受中英对话的关系，这只是我做的一个实验，我们只是一点点的尝试和前进。
附：
自 由
艾吕雅
在我的小学生练习簿上
在我的课桌和树木上
在沙上在雪上
我写下你的名字
在所有读过的书页上
在所有空白的书页上
石头、鲜血、白纸或灰烬
我写下你的名字
在金色的图像上
在战士的武器上
在国王的冠冕上
我写下你的名字
在丛林和沙漠上
在鸟巢和灌木上
在我童年的回声上【声音和图像之间，有很大的变化】
我写下你的名字
论夜晚的奇迹【独一无二，太阳的奇迹算不了什么】
在面包的一天[对话关系，平庸的话没有意义]
在订婚的季节[多么美好的句子]
我写下你的名字
在我所有的蓝布片上
在太阳发霉的池塘上[再次处理，增加了复杂性]
在月亮盘旋的湖面上
我写下你的名字
在田野上在地平线上
在飞鸟的羽翼上
在影子的风车上
我写下你的名字
在每一缕晨曦上
在海上在船上
在疯狂的山上【太独特了，山怎么会疯狂？】
我写下你的名字
在云朵的泡沫上
在暴风雨的汗水上
在稠密而烦腻的雨帘上
我写下你的名字
在各种闪光的形体上
在各种色彩的钟声上
在自然的真理上
我写下你的名字
在苏醒的小路上
在舒展的大道上
在沸腾的广场上
我写下你的名字
在点燃的灯上
在熄灭的灯上
在我连成一排的屋舍上
我写下你的名字
在镜子把我的房间
论二等分的果实[超现实主义的影响]
在我空如贝壳的床上
我写下你的名字
在我贪吃而温驯的狗身上
在他竖起的耳朵上
在他笨拙的爪子上
我写下你的名字
在我门前的跳板上
在那些熟悉的物品上
论受祝福的火焰【注意火焰与祝福的关系】
我写下你的名字
在所有应允的身体上
在我朋友们的额头上
在每只伸出的手上[身体的延伸关系]
我写下你的名字
在惊奇的玻璃上
在专注的嘴唇上
在高出沉默的地方
我写下你的名字
在我被毁坏的避难所
在我那倒塌的灯塔上
在我烦恼的墙垣上
我写下你的名字
在冷淡的缺席中
在赤裸的孤寂中
在死亡的阶梯上【生命最终在死亡的阶梯上，他的形象连结在一起，一次激活】
我写下你的名字
在恢复的健康上
在消失的危险上
在没有记忆的希望中
我写下你的名字
凭借一个词的力量
我重新开始生活
我生来是为了认识你
为了呼唤你的名字
自由[原写给妻子，1942年改为自由]
（陈力川 译）
在南京最美的季节，明媚的深秋，感谢北岛、赵野、阿怡三位老师给我们上了这样一堂诗词课，很有可能这会成为在场同学诗歌萌芽的种子，也感谢你们谦逊认真的态度，希望有一天我们也有机会成为你们这样的人。
北岛主编“镜中丛书”
《镜像系列》共收录谷川俊太郎、迈克·帕尔马、德拉戈·莫申科、加里·施耐德、阿多尼斯、特朗·斯特罗默六部诗集，特邀合作译者包括田源、黄云特、刘文飞、西川、薛庆国、万智等。
北岛主编：“红狐丛书”
一网打尽各国知名诗人
一笔画出世界诗歌版图
中英原文三语对照呈现
精美函套装文艺口袋本
诗歌之光，照亮醒来的人
文章来源：先锋书店
转自：活字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