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奶奶。
我奶奶生于一九三几年,具体哪年,她自己也不记得了。
那是个动荡的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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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奶奶排行老二,上有一个哥哥,下有一个弟弟,她越穷,越经常跟我说,她知道他爸爸嫌弃他是个女孩,就在下雪的晚上把她放进猪圈,让她哭着冻死,家里没人敢管她,后来来了一个来访的叔叔,看到了这样的一幕,他把她从猪圈里抱了起来,裹在怀里。
奶奶就这样活过来了,我常常想,那时候是个什么样的社会,难道真的是旧社会“人吃人”吗?抛弃一个活着的孩子是多么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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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常说她是树枝上的命,命苦,我总是不明白,她小的时候,是日本鬼子烧抢的年代,她看到日本人,抓起一把炉子下的灰擦了擦脸,她说日本鬼子真笨,所以擦点灰吧,日本人不会欺负我的"
我问她"你害怕吗"她说"不,那时候大门小,弄几个棍棒和结,盖住门,日本人找不到大门"她说,有一次日本人闯进她家,她躲在屋里,看到日本鬼子打开装粮食的大缸的盖子,在里面大便,然后敲门和她叽叽喳喳地说话,她听不懂,她脸上抹着灰,日本人给了他一把勺子,就在几年前,我还见过那把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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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爷爷是镇上的正式工,当时家境还不错,我爷爷很早就娶了媳妇,但是快四十岁了还没有一儿半女,当时医术不发达,没有孩子就站不住脚,但是汉兹爷爷选择了离开,在快四十岁的时候娶了20岁的奶奶。
外婆不是传统的小脚女人,只知道生孩子,过生活,外婆说随氏爷爷用流行的大杠自行车背回家,那时候很漂亮,结婚的时候外公还买了三转一响,一个玩盒,一辆自行车,一台缝纫机,一个大钟,这些现在都是古董了。
外婆说,外公没有亏待他,当时时尚的真皮沙发,还给她买了两个,从外婆过门到外公生了两个孩子和一个女儿,说起外公的时候她总是骄傲地说你外公说,我生了三个孩子,是这个家的大功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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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只陪了奶奶二十多年,就因癌症去世了。那时我还没有出生,那时我奶奶才四十出头。
爷爷是个有修养的人,奶奶说他会写一手好字,是粮站的正式工,奶奶是个文盲,目不识丁,我能清楚地记得,奶奶回忆起爷爷,向往的眼神,听别人说,爷爷和前妻相亲相爱,如果不是为了孩子,就不会和离开。奶奶是个不拘小节的人,别人一提起,她总会说"我能生孩子比她能生"。
无论如何,我还是觉得爷爷走得太早了,这是树倒了猴子不见了,对吧,爷爷走了,粮站只给了补贴,原来爸爸想接爷爷的班也没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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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无法想象,一个大家庭,没有主心骨的日子怎么过,爷爷是一家独大的,每天都会指挥家里做什么,什么都要操心,所以爸爸是一个什么都不操心的人,妈妈告诉我,爷爷走后,爸爸经常站在家里,看着远方...
爷爷走了,奶奶日子不好过,以前的风光不复存在,奶奶是个能干的女人,她带着爸爸挣公分,喊着哥哥一起烧砖给爸爸盖瑞家。
后来,生活慢慢开始了,有人劝她改嫁,她年纪不大,她对我说:我把那个人骂了一路,我把老人家弄丢了,把我的儿孙弄丢了。
我家里四个舅舅和三个姐弟都是她带大的,那时候她脾气特别大,我经常记得小时候跟着她去地里捡花生,去了一天,半锅水,有时候干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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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是那个时代的人更节俭,她总是舍不得扔东西,剩菜坏了还是舍不得扔,然后奶奶老了,我结婚了,她这样的性格表现得更节俭,柴火不允许烧大,剩菜汤不允许扔,就连水都要分开倒......每次回家,她总是管理东西,有点不尽如人意,她就发脾气。这样的性格,是不受欢迎的。
渐渐的,大家都不喜欢她了,探班的时候她会腻歪,人有点忙的时候,她就太吵了。
舅舅生病离开的时候,看到父母忙碌穿梭的身影,听到村里的鞭炮声,没有人敢告诉她,她知道大儿子不在了,她说离开就是解脱,活着就是为了受苦。
奶奶八十多岁的时候,生病了,并不是什么大病,老了可能是器官衰竭,奶奶没了精神,总是躺在床上,后来身体更不好了,每天父母轮流伺候,端屎端尿,当年她总是对我妈说:“谢谢你的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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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奶奶越来越瘦,躺在床上长着褥疮,晚上总是不肯关灯,晚上经常胡乱喊"娘,带我走,我不舒服..."折磨人的人整晚睡不着,白天都醒着,奶奶喜欢吃糕点,在她最后的日子里,她经常一天吃很多糕点...
后来,奶奶只好安详地离开了,听到妈妈说要走的时候,她没有痛苦,就像睡着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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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几年,却经常做梦,梦见奶奶家的老院子,却总是梦到她出生的地方,妈妈说,因为我们把奶奶家的院子翻修了,现在住进去了。
有时候没有经历过生死,也不知道什么是没见过的,奶奶在世的时候总觉得她絮叨,有时候甚至暴躁,现在想起来,常常后悔为什么没有多给她买一些她的喜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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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惜当下,珍惜眼前的人,别让回忆成为永远的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