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一年高考时,好像时间越长,越不能忘记当初,直到最后,自己的工作都完全和高考挂钩。但今年,因为一些不可抗的外力因素,作为陪跑者的我,先停下来了。可是,当我停下来,看着那些匆匆而过的背影时,心里却是那样空旷的浩大的无边无际的失落。
那年夏天注定是终生难忘的,因为被最亲的人伤害势必找一个发泄的出口,所以,一向不齿于早恋的我发现自己竟然喜欢上了一个男生。
当你仰着头,一阵风似的从我身边走过,我强装镇定又特意退回去看了看你的样子,心想:噢,这就是我喜欢的男孩。
我知道自己就是一个平凡的女生,也知道你对我来说的与众不同,王菲的歌里唱着“有生之年,狭路相逢,终不能幸免!”
我从食堂跟踪你到你的班级,从你的教室跟着你走完到宿舍的路,我给你写了一封信,也想过无数种要向你搭讪的画面,可最终还是没有勇气,所以,你一开始看到的那封信,是我在前天晚上等到你们教室的人全都散尽,才披着从同桌那借来的黑色风衣飞也似的跑向你课桌狂乱扔进你那凌乱的书桌的。
不知道为什么第一次给一个男生写情书,我没有介绍自己的名字,也没有问你的名字,甚至没有说我喜欢你,而是说了一大堆荒诞的见闻,最后还牛气地说,如果你愿意和我做朋友,就在你教室走廊旁的窗台上写个Y,以后每月,我会往校门口收信框放一封署名荒芜但没有收件人的信,你专心学习,不用回复,不愿意就写个N,我以后绝不打扰。
你写了两个Y,有一天,我忽然看到他们躺在和我所暗示的不一个方向的窗台上。我一跳三尺高,一改前几天的颓丧,像打了胜仗一样欢呼雀跃。
从秋天到冬天,我一共给你写了四封信,你很听话,下课后会和同学去操场走一走(我靠窗的位置正好能看到),也会在月假后早早地返校去拿我放在信框里的信,当然,你也很听话,一直在好好学习没给我回过一封信。
虽然没有说,但你应该知道,我喜欢你,也想知道你的名字,我希望你好好学习,但我也想收到你的回信,想知道你是怎样一个男生。你也可以继续好好学习,继续不回我的信,可你明明知道我在关注你,为什么总是貌合神离地和一个女生同时出现?
最后一次往信框扔完信,我退回到教学楼静静地守候,我想看到你拿到信的表情,其实那么远我什么都看不清。
那天很冷,等你出现,我在走廊站着脚都快冻僵了,给你写信的时候更冷,因为那个月假我没有回家,我待在宿舍给你写信,一个人,写到手都长出冻疮来,然后,跑出去给你刻录了几首歌,磁带后面还有很长的留白,本来想给你录几句话的,后来想想还是算了。
所以,我们之间,就这样吧。
说过要一直写信到高考的,可是我不想再写了,如信所说,承诺就像倒入杯中的啤酒,大半杯只是翻腾的泡沫,对不起!
不再给你写信后,我又开始写小说,上课写,睡觉也写,只要头脑清醒的时候,我都在写。
你慌乱地在走廊窗口找我的时候,我把自己深深地藏在座位低,不想让成绩优异的你看到我已经坐到这个位置(复读班,一个班一百二十多号人,座位先后按成绩先后分),我不是被你打败的,输和赢只是因为我自己。
那么小的校园,相同的作息,总是会不期而遇,去打水的路上,去食堂的路上,去宿舍的路上,每一次擦肩而过,想努力回避又避之不及的眼神,对我来说都是一种煎熬。
春节上来,我走了通学,我想也许这样就不会再见到,就可以安心学习了,可是那么遵纪守则的你竟然屡次混出校来,一连三次在马路的一边遇到,第四次,我早早穿过马路改了线路,你又偏偏也出现在那边,我好想对你说,同学,你究竟想怎样?究竟想让我怎样?可是,每一次,我都只是逃,逃避你一开始忧虑迟疑后来炽热如火的眼神,逃避你永远挥之不去的身影。
佛说,前生五百次的回眸,才换得今生的擦肩而过。想想我们那无数次擦肩而过,前生彼此恐怕早已扭断脖子。而今生,我们擦肩而过的时候,明明已经清楚感受到彼此的气息,却依然只能回眸。
那年夏天早早就到了,高考很快就过了,隔壁名校百年校庆终没能请来刘德华,我莫名其妙的“初恋”也终将懵懵懂懂地结束。
卖完书后,最后一次独自走在从宿舍通往教学楼的路上,我知道后面一直有双眼睛在看着我,但我倔强地始终没有回来。
我仿佛看到,一年前,同样在这条路上,鬼鬼祟祟地跟在一男生后面,任由内心小鹿乱撞的自己,还仿佛听到剪了寸头后穿着大红毛衣还有黑色运动裤的自己,一遍一遍行走在这条闭着眼睛能数出步子的路上,任由两个裤腿之间发出的磕呲磕呲的倔强的摩擦声。
我很想看分数那天,对他说一句话“嘿,同学,你叫什么名字?”但是当我看到自己的分数后,我只想尽快离开那个地方,那种感觉,让我想到了那个因为羞愧而躲在桌子底下不敢让他看见的自己,她那么脆弱,那么卑微,最后,将自己埋进了尘埃里。
刚刚逃到操场,就被一同学拉住,她告诉我,那个和我同窗四年而且最近半年走通学就住在我斜对面的已经考上大学的男同学被飞出来的车轮胎给砸了,人已经没了。
只觉双腿一软,天旋地转,六月的晴空突然下起了雨。有生之年,狭路相逢,谁能幸免?
一晃十二年过去了,时间不知不觉已经过了一个轮回。
昨天看了老徐导演的《同学两亿岁》,不时爆笑连连,却由记忆的河流翻江倒海,似水流年,但正如宣墨所说,我们的孤独和时间,和这个宇宙比起来,实在是太渺小了!
这样想想豁朗了很多,但我真的好喜欢这样的年轻人,人生短暂,喜欢一个人,为什么不直接告诉他?喜欢做的事情,为什么不拼命去追求?高中谈恋爱,其实无可厚非,只是不要忘记了梦想!
离高考只剩最后三天,磨刀十年一朝现,祝愿莘莘学子都能大展宏图,超越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