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录网随笔 《边城》中的翠翠:碧水溪边的月光,太美,但是太朦胧

《边城》中的翠翠:碧水溪边的月光,太美,但是太朦胧

沈从文先生《边城》中的男女主角,傩送和翠翠,他们是怎么表达自己的心意的呢?

傩送的表达方式是唱歌,这件事从来没和翠翠提过,她能听到吗,不知道。

翠翠的心里一直想着他,这件事也从来没有和傩送提过,他知道吗?还是不知道?

这是《边城》的主旋律,美得令人心碎,也沉默得令人焦急。风景如画,风情淳朴,人情和谐,但是越纯粹祥和,他的背后越是有着一种隐忍和沉默,这种沉默必然产生人和人的隔阂,被误解是人物的宿命,这也是小说中人物最后不可避免地走向悲剧的原因。

山上传来的歌声美妙而动人,但是太沉默

其实,傩送和在山头“默默”唱的歌,正是翠翠梦中又清晰又模糊的声音。

傩送为什么会去唱歌呢?

因为这是他和他的哥哥天保约定的表达感情的方式。兄弟俩都喜欢翠翠,约定用唱歌的方式竞争,看谁的歌声打动翠翠,让翠翠自己从中选择,公平而浪漫。

与炫拽屌酷狂的霸道总裁不一样,傩送是唱歌好手。碧溪边传了一夜的他的歌声,这个情节太甜了,概括起来就是:你喜欢的人,刚好也喜欢你,他站在合适的距离唱歌,你默默听了一夜。

后来很多人将这一情节归纳为“清河流淌歌动情”,即:为翠翠唱首歌,唱一整晚,趁有月光,和着青山,映着绿水,只是不知道她听到了吗?

边城的清河流淌

翠翠是住在川湘交界的茶峒附近小溪白塔旁边的一个女孩,家里只有她的爷爷——老船夫和一条狗。

翠翠长什么样?

“翠翠在风日里长养着,把皮肤变得黑黑的,触目为青山绿水,故眸子清明如水晶。”

“自然既长养她且教育她,故天真活泼,处处俨如一只小兽物。”

“人又那么乖,如山头黄麂一样,从不想到残忍事情,从不发愁,从不动气。”

这样天然如水、鲜活可爱的女生,难道不是所有中国男人理想的心上人?只是说会笑活泼可爱的她在面对感情的时候,却是那么憨涩羞怯。

电影《边城》中的翠翠,青春可爱

少女情思娇憨可爱,但是太隐晦

男女主角认识的细节非常有意思,值得慢慢品味。

这个部分对爱情发端的描写,不仅体现了作者沈从文细腻入微的笔触,也带领我们读者进入一个宁静纯粹的边城世界里。在这里面,我们看到了翠翠纯真无邪的不设防,傩送自然真诚的热心。不夹杂一点杂质,正是我们所向往的美好。

故事起于端午节,翠翠去看龙舟赛,夜幕降临,爷爷还没来接,正心慌之际,偶遇傩送。傩送安排家里的伙计把翠翠安全送到家,在这之前,男女主角有了下面这一番对话:

“是谁人?”

“我是翠翠。”

“翠翠又是谁?”

“是碧溪岨撑渡船的孙女。”

翠翠娇憨得可爱的形象在这对话中一下子就立住了,后面还有一段:

“你个悖时砍脑壳的!”

话虽轻轻的,那男的却听得出,且从声音上听得出翠翠年纪,便带笑说:“怎么,你那么小小的还会骂人!你不愿意上去,要呆在这儿,回头水里大鱼来咬了你,可不要叫喊救命!”

翠翠说:“鱼咬了我,也不关你的事。”

这就是少女情思萌发的起点。从这以后“被大鱼咬”变成男女主角心照不宣的情话。

电影《边城》内心溢满情思的翠翠

少女情思的萌动,是一种不确定和试探,所以呈现得特别节制。

后文关于翠翠心动的样子,作者的描绘也特别节制而隐晦:听到别人提到傩送的名字,“只是抿起嘴唇笑着。”

这不就是爱情最美好的样子吗?就像是老师叫到他的名字,同学们会看着你笑。

恋爱这件事,大家还是喜欢人生初见的时刻,小鹿乱撞时的各种小惊喜,那种不确定的傻笑,无来由的担心,至于后面俩人真正在一起生活后,有了剪指甲抠鼻屎拉屎都不用不好意思的那种熟悉,是自在了,也可能无感了,日子也就又进入了庸常。

电影《边城》翠翠回忆和傩送见面的场景

碧水溪边的月光太美,但是太朦胧

但是这种我们普通人厌烦的庸常,翠翠和傩送没有机会体会。

哥哥天保自知唱不过弟弟,心灰意冷,断然驾船远行做生意。几天后,坐水船出了事,淹死了……

天保的父亲顺顺因为大儿子的死不愿意接受翠翠做二儿子傩送的媳妇。傩送也选择外出,翠翠在唯一的亲人——爷爷去世之后,也以渡船为生,在这碧水溪旁等待着傩送的归来,他也许明天就回来,也许永远也不会回来。

电影《边城》中,翠翠与背景融为一体

全文读下来,有一种感觉,就是文中的人物都活得很节制,在隐忍。

男女主角的相遇,相恋,分离,从来没有说出来过,一切就像碧水溪边的月光,美得梦幻,却朦胧得令人着急。他们不敢说“不”,更不敢说“爱”。

淳朴的风俗和人情,令人向往。但是淳朴中那种沉默,不说,不问,不闹,让人物之间产生了令人窒息的隔阂。这就是淳朴中的必然带着的不足。

看到那种对对方心思的纠结和揣度,连读者都会忍不住想加上弹幕:“你倒是直说啊!”“他不知道你的想法啊”。

就像翠翠对傩送的喜欢,她从来没有直接告诉过傩送,甚至她最亲的亲人爷爷,她也未曾说过,爷爷曾经问:“翠翠,假若大老(天保)要你做媳妇,请人来做媒,你答应不答应?”

翠翠就说:“爷爷,你疯了!再说我就生你的气!”

如果你是爷爷,你知道她在想什么吗?

电影《边城》中翠翠和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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